我和我的同性伴侣
查看话题 >手牵手一起出走|从私奔大理开客栈到移民新西兰结婚
2020年圣诞节,我和我的伴侣小七,登上新西兰南岛瓦纳卡小镇的Roys Peak,终欣赏到期盼已久的人间天堂之景。
这一天,是我们移居新西兰的四周年整。
我们在Roys Peak
2016年平安夜,我们从南京禄口机场登上南航的圣诞航班,中转广州,之后经过长达12小时的飞行,直抵奥克兰——传说中拥有绝世自然风光的新西兰。
那一年,我29岁,小七34岁。
临别那天,与南京的挚友在一棵大圣诞树下合影,并未曾想,此去经年,日后竟难以与国内故友再相聚。而疫情的肆虐与反复,更是放缓了全球国际化,人类体验高度便捷、实现无障碍娱乐的步伐。
庆幸,这些兵荒马乱的年头,我和小七一直相依相守,两个人在这不安世界里找到了安稳。
演唱会初识
回忆倒带到我和小七相识的那一年。
2014年的夏天,我和小七于一场演唱会第一次相见。
仍记得那晚,广州中山纪念堂里,人声鼎沸,摇滚乐队在台上歇斯底里地呐喊着青春。人潮涌动,音乐沸腾,某个瞬间,那场狂欢仿佛被谁点了静音模式,我与邻座的她相视而笑,眼神交汇那一刻,心跳加速,世界戛然静止了。我冥冥中觉得,我与这个和自己长得有几分相像的女生,有不解之缘。
说不尽道不完的故事从那一刻拉开帷幕。
相识后的近一年,我们异地,我在广州,她在北京。每隔一段时间,她会过来看我。我们还利用假期,自驾去丽江大理,又相约去西欧旅行,旅途中,有欢笑也有摩擦,这些经历都大大增进了我们对对方的了解,也让我们意识到彼此的三观和性格是那么的一致与合拍。两个有故事的人,彼此喜欢着,自然非常珍惜每一次短暂相处的时光,却又对彼此的未来有些迷茫,小心翼翼,顾虑重重,不知道如何去迈进那重要的一步。有一次,我因吃了小区楼下面包店买的变质面包食物中毒,一整个星期上吐下泻,发烧不止,在家卧床。期间同事告诉我区里的新闻报道了此事,我惊讶得知和我一起遭殃的还有十来人,他们有的比我严重,已送到医院治疗。虽然在那些年,现实已让我不得不独立,习惯一个人生活,但因着害怕,与小七聊天时还是说漏了嘴,让她知道了此事。她慌张地和单位请了几天假,买了即刻启程广州的火车票来广州照顾我。后来我得知,为了第一时间赶到,她只买到了无座票,那近20小时里,她在火车上通宵站了大半程,最后几小时才成功补票进入了卧铺区休息。
我的身体在她的照料下日渐康复。
临回京的前一夜,小七打开了那个讳莫如深的话题,认真问我可否考虑辞去工作,离开广州。她与我畅谈她的计划:考虑与友合作到大理开客栈,她希望我与她可以一同管理经营这个客栈。我看着她坚定的眼神,让她给我些时间思考,心里却似乎已有了答案。
后来,小七爱这么在朋友面前称赞我:我虽是个天秤座,小事上容易犹豫不决,不爱做选择题,但大事上,一旦做了选择,就会义无反顾地去朝着那个方向奋勇前进,千军万马都拉不回来。
私奔大理开客栈
就这样,我放弃了在广州多年的稳定工作,如我俩畅想的一样,一起转战大理开了一家亲子主题客栈。小七亲自操刀设计打造这个客栈。当时已做了多年建筑设计师的她,为了实现设计理想,希望能从设计到施工,做出自己满意的作品;也为了挣脱帝都的高压,换一个舒服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正好大理也是我在国内的梦想之地,于是两个人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搬到大理生活。也正式开启了我们俩朝夕相处的“团队合作”模式,在大理一起生活,一起工作,形影不离。
西方人爱用partner这个词来形容配偶、伴侣,它同时也是合伙人、搭档的意思。我和小七既是business partner(工作搭档),更是lifelong partner(终身伴侣)。
我们的结合,像两个半圆找到了缺失已久的另一半,瞬间拼凑成完整的一个圆。
客栈从毛坯房到最终惊艳落成正式开业,迎来送往众多可爱的小孩子与他们的家长,我们在大理度过了一段充实快乐且有成就感的时光。
几张客栈图
淡季时,我们行走云南,徒步雨崩,
看梅里雪山日照金山
大理虽好,总归不像会是我们的终点站。小七希望自己在建筑领域更有作为,而我这边,现实亦总让人无从逃避。哪怕我早年已形婚,家里催婚的关卡顺利通过,相安无事了两三年后,催生的话题又开始频繁从我那传统的潮汕父母亲口中吐出,还有形婚对象的家长。而我那时毫无要孩子的计划。
我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作为LGBT群体的一员,既然坚定了余生都要走这条路,那么在实现对父母孝顺(以他们希望和认可的方式),和与自己心爱的人过上幸福的生活这两件事上,是难两全的。而从小在绝对父权笼罩的环境下成长的容易心软又不够自信的我,也做不到一直对父母撒谎,与他们关系破裂。也是因此,每次看到有同类与家人因出柜而决裂,多年不联系,我都心情很复杂,既佩服他们为了做自己的不顾一切又觉得遗憾与惋惜。彼时的我,希望先以一种短暂又合理的方式逃离,等到未来自己更加强大后,远走海外父母也彻底控制不了我后,我再与他们慢慢抗衡,让他们逐渐接受这个真实的我。
而一直以来我都有对西方世界及文化的好奇与向往,于是我们这个逃离之地,直指国外。
移民新西兰
16年中,我与小七开始一起考雅思,用三个多月的时间准备,考出了可以到国外留学的分数。之后我们又用排除法(之前写过文章分享:那么多可移民国家,我俩为什么偏偏选择新西兰),最终选定了新西兰这个坐落在南半球美丽的国家为移居目的地。
第一次登陆纽村(大家对纽西兰New Zealand的简称),北岛一整圈旅行下来,我们毫无意外深深爱上这个自然风景绝美,国民淳朴,对LGBT群体超级友好的国家。之后,我们水到渠成地通过先留学,毕业后拿毕业生工签,找到工作后尝试走技术移民的方式留下。显然上天也有意助我们一臂之力,我们刚来不到一年,毕业后的开放性工签就从一年改成了3年,正好让毕业之后的我和小七都享受到了政策的红利。初来乍到,语言说得不利索,文化也需要逐步适应,学习上的吃力,全靠两个人互相鼓励,也便慢慢扛下来了。我俩读的是一年的短平快GD课程(Graduate Diploma,如今大幅提高总分要求的移民政策下,GD已不适用想留下来的留学生就读,建议读更高级别的PGD/Master),都顺利高分毕业,也都顺利一毕业就找到全职工作。最终,因为小七的建筑设计本行在新西兰比较吃香,所以我们俩的绿卡是通过小七作为技术移民主申请人,我作为伴侣,申请下来的。
因为我决心出国定居,形婚的旧模式不再适用于已不在同一个国家生活的我们,加上彼此都有了各自稳定的生活,我主动与形婚对象理性讨论后,决定理性“分开”(我们本是好基友,在此也想表达对好基友那几年互帮互助的感谢),两个人都可以及时更好地去安排未来。
我于2018年对家人出柜,虽然当时有点被动出柜,但因为彼时自己的羽翼比起在大理时已丰满了许多,也因为受新西兰自由环境的熏陶变得更加勇敢,在我声泪俱下的长家书与好几回合的艰难沟通下来后,最终在同年获得了家人的认同。感恩父母对我的大爱,最终为了我的终生幸福,选择放下他们的面子并接受现实。
当下的纽村生活
我和小七在2019年于新西兰领证结婚,收获祝福无数,包括来自双方父母的。
p.s.成长在单亲家庭的小七很早就对她开明的妈妈出柜了,可谓顺利无阻。
我俩的结婚照和我父母的祝福
如今,我们在新西兰最大的城市奥克兰经营着土地分割开发事业,盖着四套独栋房子,往后还会做类似的新项目。公司的事我主打理着,小七继续做她的民宅建筑设计工作的同时,也能为我提供源源不断的技术支持。小七爱钻研且点子多,我则执行力强,我们俩在一起就是最完美的组合。
目前在盖的房子
(我们在打算自留一套,卖掉三套)
闲暇时候,我们在纽村游山玩水,过着国内友人看来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但我们不会忘记,眼下的生活,多么来之不易。
我们实现理想生活,全靠这些年的努力,和一点点小幸运。
而阶段性的理想实现后,我们又有了新的目标……
这便是我们不停奋斗的人生。
我们镜头里的纽村
纽村美景里的我们
写在最后,一点小分享
-先爱自己,才能拥有更好的能力爱别人和值得被爱。
-对的人,在你准备好时才会出现。得之你幸,失之你命。
-父母,伴侣,孩子,事业这几件事情上,不可能在同一个时间段里实现样样圆满。理性选择好排序,当下的遗憾,争取留到日后来弥补。弥补不了的,那是天意。我们终此一生用力地活,为的就是能在离开人世时少一些遗憾。
-不要寄希望于第一次恋爱就能遇到对的人。我和小七在遇到彼此前,都有过N段不为人知又极度狗血的失败恋情。不对的人,给你做的是减法,带给你的都是鸡飞狗跳与狼狈不堪。而对的人,则让你成为更好的你自己。
-End-
本文首发于个人公号:伴她同行
书写我和我的同性伴侣小七在新西兰的生活日常及身边故事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