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谈论爱时我们在谈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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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篇:https://www.douban.com/note/769653723/ 《我流血了》(上)
这之后的一星期,我其实都没有接受、或者干脆是没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大概是经此一役我对A的情绪反而更加、更加、更加激烈了,我很想联系他。自然了,他和那之前判若两人,和我强调:他真的很忙,不喜欢闲聊。我想,那我就数着数量,给自己每天一条的配额,来给他发信息。这条配额不能动用的时候,我就只好翻他的状态。我喜欢他的语风啊!现在想想,这是非常珍贵的,可能每个人一生才有一次的——少女心气。Smells Like Girl Spirit。你看,我可以打出这个词了。
少女。
我要承认,我给他发的内容十分傻逼。大约都是些重要程度类似拧开瓶盖之类的事——因为那些帖子上是这么说的。我实在是太想得到他的爱了!我惊恐地意识到,越是感觉“我是女性”,我越是难以平静下来。怎么作为男人/怪人和作为女人,看到的世界会有如此多的不同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何况本身,尝试作为一个女性,同一个因为讨厌我的身体而把我一炮否决的、比我经验多很多的男性沟通,这对零基础人士来说太超纲了。偶尔,我才会收到一条极其冰冷不耐烦的回应,字里行间都在暗示:滚。生活真残酷啊——24小时之前我还是“女神”,现在我就像一片垃圾一样被丢掉了。
可是我喜欢他——在那之前,我喜欢他;在那之后,如果我对一个人没有其他了解,而仅仅是因为他对我很差,我是否应该停止喜欢他?我无法理解这个理论。我喜欢与不喜欢,都是我的情绪。在有的逻辑下面,这是不爱自己;其他的语境下,这是只爱自己。那么我究竟爱不爱自己?我是信奉逻辑的;逻辑的不自洽让我陷入了巨大的困惑。
一同袭来的还有生理上排山倒海的痛苦。这时候我才通过阅读神经科学方面的书籍知道,是多巴胺、加压素和催产素以及他神经化学物质,在不久的之前让我寝食难安——此刻也是它们让我不堪重负。我很不幸属于那种发生关系后会特别关心对方的体质。在压抑中,死一般的沉默几乎要把我逼到窒息了。我的胸口每时每刻都堵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我无法用意志浇灭它。
当时我自己接一些项目,尝试做独立乙方。有天夜里,在驻场处,有个同我并不熟的、比我年长不少的男员工,因为追求一位美丽女性失败而开始喝闷酒,其他男员工都围着他打趣。本来我远远地坐在角落里,和这一切无关;突然那个失恋的男员工隔着十几米远喊起了我的名字:“老子要找你约炮!”大家都笑了起来。
自然了,那人不假思索地和我说这话是因为我的屌丝程度远近闻名。仅仅一周之前,我还并不会在意这种话;可那一刻,我却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走到窗户边上掉眼泪,犹豫再三,方才掏出手机给A发:“唉,我经常被嘲笑,没人喜欢我…”我当然是不奢望他会安慰我了,我只是感到今天还没有使用(我给自己规定好的)“一条信息”配额,这怎么能浪费呢?不想这次A回的很快:“那你想想这都是为什么?”
自然地——他无法忍受我任何一秒钟了。我真是pathetic。在怨恨、愤怒、羞耻、难过等等等等情绪的裹挟下,我开始搜肠刮肚地思考什么可以伤害到他。比如我可以攻击他长得丑(公平地讲,他实在是很不英俊),但这是一种body shaming,我当然不喜欢这样。出于道德,我更不应该攻击他穷了。其他方面呢?我对他其实没什么了解。于是我谋划了一整段话,试图攻击他的艺术能力。我太蠢了。
可他比我更早爆发。他在SNS上写了一串句子:“你那么弱见识那么少”、“你就不要以己之心度人之腹幻想自己——”、“我看都是你可笑的妄想——”后半截句子我难过得不想看下去,前半截的却一直没忘过。这就好像:他一刀一刀地扎过来,我尖叫说“差不多了我要断气了”,但对方毫无停手的意思。
他是真的讨厌我。我们本来不是网友吗?他不是称赞我的文章写得不错吗?难道真的是因为我的身体?我的内心充满了负疚:有个可怜的男人被我骗了,他施舍我,愿意和我发生性行为,但是我丑陋、令人恶心……我萌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我在生理上,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足以让一个二十几岁的男孩子厌恶我到这个程度?难不成我的vagina里有什么奇怪的机关?这简直像是一部以嘲讽他人缺陷为乐的劣质喜剧片的情节,足以在短视频软件上获得好几百万点赞,还有那些久远而隐秘的笑声作为背景音来烘托气氛。
我没有其他经验,当然无法判定自己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忍不住想象:我变成了一坨大便,谁碰谁想吐——此时此刻坐在电脑前,我得说,如果有时光机,我很想穿越回那个时候,自己告诉自己:性是为了什么?它不应该是为了酷。不应该是比拼尺寸。性不是打桩。在讨论技巧之前,它必须是真诚、亲密、有安全感的。那天我“表现不好”,是因为我为了讨好一个完全不愿意和我确认关系的男人,稀里糊涂地发生了人生第一次关系,结果一上来就被他打击得懵了,这让我焦虑得浑身发抖,而且因为进来的太粗暴,我受伤了。我因此流了很多血。
这是后来医生说的。去医院之前我特别害怕,担心会给我查出什么异于常人的问题比如生理阴阳人,最后做手术给我拽出一根HiddenDick。我无法从事主那里获得正常反馈,他用摆上明面的嫌恶让我怀疑自己是畸形——所有文学都在赞美女性身体,我只能觉得这是我坏掉了;那是我非常黑暗的一段日子,大脑和心脏全部停摆,无法停止责备自己。彼时有个编辑约我写虐恋作品的大专题,本来我都写了好几千字了,这个事情的突发让我完全无法写下去,因为瞬间我就明白那些影像、那些文字有很多虚伪的地方。那天晚上我承受太多超出常理的疼痛了。
截止到这里,我得承认,在血流不止之后,我做了一些那种会出现在吐槽奇葩的约会帖上的事情。比如尬聊,比如在被人当面说过那些话后还在坚持发微信,比如——体验不好。我检索我和他说过的每句话,越看越讨厌自己;我是如此不会说话,不会推进关系,愚蠢、浅薄。如果性转一下,我肯定已经被挂上了相亲吐槽板块。
在几乎要将我淹没的困惑感、耻辱感中,我也去请教所谓“有经验”的前辈。我完全不好意思承认我被骂了一串那些话,更是以为流那么多血是大家都要经历的。于是熟男和我说,你就不要理他了,“你就当是来玩的”。熟女则说,她们的第一次很顺利就过去了,顶多有点痛,“你就当是来玩的”。在我差不多也快要成为熟女的2020年,我得说,这种请教方式,有个致命问题,那便是他们的成长路径和我完全不一样。人和人是不一样的,“男人”不等于“男人”,“女人”也不等于“女人”。同我完全不一样的人是很难懂得到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的;那么其他像我这样的人呢?他们在哪里呢?他们又成为了什么呢?
恰恰是这几个想法,让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我无法说服自己我被伤害了,反而觉得我给他添麻烦了。我拼命责怪自己愚蠢不争气,把事情搞砸了。在差不多过了一千零一天、直到我有了一些其他经验后,我才能理直气壮地向自己承认:凭什么呢?哪怕我当我是来玩的,我就应该被这样批评、并在血流不止后被一个人丢在卫生间吗?以及,我无从知晓其中有哪项会导致我被厌恶到如此地步——我十余年的卖力自黑,是因为自我定位谐星;我并不习惯被人“厌恶”的感觉。不是不喜欢,是厌恶。
随后我又看到他在SNS上写了几段话,我现在还能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尤其是振聋发聩的结尾句:“真是希望这个弱逼快点去死。”再抬头,他把签名档都改成了Fuck off。他和我们共同认识的人说:“可是我恶心她啊。”
在那之后,我就开始做噩梦了。我梦见我在和不同人发信息,无论说什么都会被拉黑;我梦见我的下体流出的血液,几乎要将我没顶了,我希望有人可以把我拉出来,可是喊了很久都没有人来;我梦见那些实景重现——他压在我的身体上,咬牙切齿地说,“那体验太差了”,“你为什么不能配合一点?!”,表情是那样的嫌恶、失望;我还梦见我对着一片巨大的屏幕,那些话在滚动播放:这种弱逼为什么还不去死?可是我恶心她。我三个ex两个都是处,从来没有那样差过。那你想想这都是为什么?你那么弱见识那么少……你为什么不去死?我想辩解:这是误会,我不是这样的,我不想让你觉得我这样……我从噩梦里惊醒,想和他解释,可是他拉黑了我的微信。我只好发imessage。然后他拉黑imessage。再然后他拉黑手机。我完全没有辩解的机会,便被拉黑。被拉黑。被拉黑。
我似乎成了一个歇斯底里的变态。 但哪里有我这么憋屈的变态? 我一句话都没发出去。我根本就发不出去。 我明明只是想说:我不是垃圾,我不是弱逼,我不是那样的,我没有问题……至少让我解释一下……而已啊。
这成了我身上一桩悬而未决的重大事件。朋友安慰我说,他可能也是无意的,只是没处理好,他大概也很难过吧……可能是的吧。强烈的未完成感环绕了我。我看到很多相关的词都会想跳起来,随后那些句子就开始“投屏”了,慢慢地我甚至不想看任何文艺电影了。有一天深夜(当时我每天深夜才能收工,然后去附近24小时的店继续工作),极度的疲惫中,我在SNS上看到他仍然精力充沛地“撩骚”,字里行间透出浓浓的欲望气息。
对,没有什么更高的精神追求。只有欲望,勉强地用文艺遮盖着,但文艺也快要遮盖不住了。这让我哭得很伤心,点了很多酒。所有酒里我最喜欢尼格罗尼,它是橙红色的,我一杯接一杯地喝,就像要把流出去的血喝回去:我的身体太恶心了。我甚至连做欲望客体的资格都没有。我简直是一个设计得很不成功的残次品。除了疑似有问题的vagina和并不算很丰满的breast,我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
现在的我当然知道不应该这么想,但彼时我迅速掉进了思维黑洞。我忍不住去思考:如果第一次是和一个我不怎么喜欢的人,或者是和一个更成熟温和的人,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这种循环式的、彻底无解的、自问自答的黑洞,简直让我感受到了人格上几乎全方位的溃败。在我的个人层面,浅层的当然是:我毫无吸引力、我的女性化不成功;在交往与经验层面,直到写这段的时候我也在想,如果我在有一些经验以后才遇到他——哪怕再不来电,他也会见到一个真实的我,我可以自信地去展示自己欣赏自己的部分,这会让我没有遗憾;最重要的是,如果他不善良,我就有足够的力量去抵抗。但是所有线路都断掉了。
还有关于他的:他不是热爱文艺的吗?一个人设中对艺术和技术有所追求的人,又为什么完全不理解我呢?又为什么似乎只是在受着底层的欲望驱动呢?又为什么要讲那些话呢?真正的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呢?同时脑海中还有另一个声音:你长那个样子,你这么弱,他愿意上你,他在恩赐你……我无法关闭它,于是我又开始觉得我给A添了麻烦。打住。他如果一定要把血流不止的我扔在那里,又为什么要主动接近我呢?难道我唯一的价值就是一个我从来没有拥有过的身份,是一个女孩子吗?我悲哀地意识到我根本不了解他。他也只是一些由各种我臆想出的标签组成的、面目狰狞的walking dick。终于,它从一段约会事故,变成了持续时间并不短的——心理创伤。
那你想想这都是为什么?
我变成了一段卡住的程序。极致的黑暗中,我接近了创伤的真谛。我发现我接触过的所有关于创伤的描述都不够贴切。它的本质应该用三个字来概括,那就是:死循环。身体上、思维上、感受上,全部都循环了。那几个小时的刺穿般的疼痛、那些汩汩流出的血液和那几段怎么伤人怎么来的话,总是会在合适的场景浮现出来,提醒着我这是一桩悬案,而我不能沟通,甚至不能呼喊。它们不断地杀死我。你看:死,并且循环。
第六章 升华作为女性:永别了,幻肢
A表示,他以为我是“能想开的女生”, “不会认为这种事是女生吃亏”——他的判断依据大概也是摇滚还有大大咧咧的作风那些曾经让我被围观的东西吧——我想这也是所有同性有关的纠纷中,最为普遍、非常偷懒且充满误读的思维方式了。读过上述几章后各位应当都能理解,整件事当然不是吃不吃亏、尤其不是女生吃亏的问题了。事到如今,他为什么要讲那些话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为什么如此悲伤。
事实上,“贞操”、“献出去”那套旧时代女性的伦理观无法让我这样生长在海淀、一直致力于变强、尤其常年携带有幻肢的人产生共情。真正的压力是“玩得起”的新时代女性价值标杆。大量对“玩得起”的描述都模糊得像都市传说,它们只是在描述世界上有这样一些人,他们非常酷,15岁就不是处,行走于夜场和酒吧,不走心得好像没有心脏。编写这些公众号的人不会告诉你第一次进入得太粗暴会导致阴道壁撕裂,不会对这件事有体系化、亲历过的认知,不会告诉你那些据说“玩得起”的人在经历过什么之后才玩得起,不会告诉你人和人的成长路径、生理结构不一样,不一样的人要配合不一样的方案。
我想,这本质是一种,攀比得太辛苦的都市人类,对“轻松随意”的向往吧。这不也是一种“自我认同”、“感情处理”方面的“学神叙事”吗?大家都知道哈佛不好考、百亿身家不好拿,可是“感情是件小事”、“很容易就能放下”的观念,却总是横亘在“都市”人群中。你做不到就是你太弱了。
问题在于,我本身就是缺爱的。我曾经无法面对女性的精神、女性的趣味、女性的身体,后来我更被毫不尊重地彻底否定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似乎无论身体还是灵魂,全部都崩裂了。朋友劝我说:这不重要。他不值得。这只是一个情感纠纷。是吧,起初我也这么觉得:情感纠纷是多么小的一件事啊!我这样的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纠结于此?何况他对我毫无情感。我每天都在想:明天,我就可以恢复回去,再去和这个世界硬刚——但这一次,幻肢没有了。我必须要依靠自己的力量。
我周身环绕起了火辣辣的“丢人”感。我觉得自己是个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出柜的异装癖,刚冒出头来就被人锤死了。我从生理上感受到,那个因为缺爱而产生的空洞越来越大了,那个洞不再流血,因为血早已流干,所以它不停地吸收我。所以我能怎么办呢?我只能硬着头皮,强迫自己向那个洞中填土。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关创伤的心理学、神经科学书籍上介绍,“创伤”会改变人的大脑结构,让人分不清过去和现实。创伤所在的过去,会反复轮播,把人困在受创伤的时刻。性别女。异性交往。“她”。企业微信里打一句“叫她来”。我是女孩子……那些事情总会在这时候冒出来,对我说:“你那么弱见识那么少。”
我非常非常想从这个阴影中走出来。
我所寻求的第一个办法居然是喝酒。酒精可以让我从现实中稍微抽离那么一会儿,从那个洞里把我抢救一点回来。彼时我从事了一份需要一刻不停地出新想法且和人打交道的工作——从早到晚,不可间断。我想不出来时就会外出散步,但总在散步过程中,又想起A说的那些话来。“真希望这种弱逼赶紧去死”——我喝点酒;“我三个ex两个都是处,从来没有那么差过”——我需要再喝点酒。
我还去医院检查身体,当然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并得到了大夫的亲切鼓励——我甚至并不愿意相信检查结果。它让我觉得我更弱了:我不能怪罪身体不好,原来我是真的不行。说来可笑,为了缓解无限循环的“你为什么这样僵硬?”,我还专门去上过瑜伽课。
我一度沉迷消费。消费主义所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就是同求偶焦虑强行捆绑。我从大一开始工作,存了对学生来说的不少钱了——现在我要花掉它们。消费有什么难的?我看了很多时尚杂志,每天都在买衣服和化妆品,用卡西欧自拍神器,笨拙地学习拍照。我不得不承认这真是太有学问了:千百种衣服,千百种鞋子,千万种彩妆,就像又学习了一个新专业,每个消费主义语境下的“女人”都是半个设计师。我闹了很多笑话——因为不知道该喷多少香水才是“性感”,我的周身、桌子旁飘荡着让人窒息的香水气息,让其他人不敢靠近;我涂着死亡芭比粉口红,辅以令人无法直视的夸张搭配,被客户委婉地提醒。
后来结识的合作伙伴们帮我纠正着装,还给我做造型,就像当年小学同学们告诉我,“你的胸已经很大了,你应该戴胸罩了。”“你来例假了。”女孩子,只是想做个普通的女孩子,居然要学习这么多东西吗?我终于明白人不是一下子变漂亮的,即使愿意氪金也不行——一个多年来距离消费太远的人,要花上两三年的时间,试衣服、研究化妆、寻找自信,才会在某天突然开窍;可这中间几年的压力,只能自己硬扛。有阵子我会站在那种非常时尚的街区,望着来往的姑娘入神:长筒靴、迷你裙、眼影……她们也经历过吗?她们都是怎么变成这样打扮入时、神情自信的人的呢?有多少人曾经像我一样呢?
但这些举措都没有让我真正地好起来。我感觉很羞愧。酒精令我感到自己缺少自控力;时尚杂志令我感到自己十分肤浅;至于瑜伽——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因为这种原因来学瑜伽,我想不到有什么比这更pathetic了。有时,我还是会看到他生龙活虎地四处撩骚(并偶尔发些颇具内涵的状态),这让我疲惫而伤感。我会面向全是雾霾的天空,直直地躺倒在地,不停逼问:你真的好弱啊。你怎么会这么弱呢?我不允许你这么弱。可我越想自我控制,就越无法停止自我责备。我加大筹码,对着自己大骂:你不要再傻逼了。
不想那个空洞瞬间被扯得更大了。
突然有一天,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那个洞就被堵上了。这居然是因为其他的男孩子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事情是一个偶然;但可能是破罐破摔的心态起了作用,我反而真诚地意识到:约会是可以轻松随意的,是可以是想吃就吃想笑就笑的,是可以这个不行就去约下一个的。和这个男生喝酒的时候,我眼前总飘着形形色色的幻象(大概是PTSD发作),担心他会随时跳起来把我骂一通。
但这个男生没有。他之后的人也没有。 会有为其他事情的争吵,也有很多不顺利。 但没有人因为这些事情骂过我了。 究竟是我流过血后成熟了,还是A本身就是坏呢? 我大概永远都不会有答案了。
出于一种近乎学术研究般的严谨精神,我不得不承认:我很需要恋爱。我一反往常,开始非常主动地寻找对象,这样我就不会去想我是不是一个怪物。一边找,我一边觉得很丢脸:恐怕这显得我十分饥渴。但是摆脱黑洞的强烈需求迫使我必须走出来。我也对性更主动。
我想知道别人到底是怎么看待性的,我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问题。
【《我流血了》(下)请见:https://www.douban.com/note/7705415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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