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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后，《黑暗骑士》三部曲为何仍然伟大

逃出熔炉 2019-06-10 09:19:28

2008年，克里斯托弗诺兰执导的超级英雄电影《黑暗骑士》上映，全球为之耸然。各大媒体竞相报道，评论界大肆吹捧，令这部超级英雄电影坐稳了影史最佳超英的名号，也让诺兰在整个电影史上留下了重要的一笔。纵观整个三部曲，无论是将其分开评判抑或是将其当成一个整体，这三部电影都已绝对的高水准与意义深远的价值观思辨而永载史册。 ·源于时代而超越时代的宏大图景评判一部电影在影史的地位，其中一个重要的因素便是对社会的影响。《黑暗骑士》被普遍认为是对后9·11时代恐怖主义的成功描绘，而《黑暗骑士崛起》则以占领华尔街运动为影射对象，精准地预言了右翼思潮抬头等未来事件。在政治学中，有学者指出，恐怖主义的威胁不在于它本身造成的直接伤害，而在于随之而来的群众对危险的预期。在《黑暗骑士》中，诺兰以近乎完美的方式诠释了这一机制的运行。影片中群众对各种事件的预期对社会造成了极大的影响。比如对小丑将要刺杀政府官员的预期，对另一艘船上乘客将要引爆炸弹的预期。这一系列人类对危机的正常反应，导致了哥谭市的分崩离析。对比现实社会我们就会明白这样的描绘是多么深刻与明晰。欧洲难民潮下对穆斯林社区与欧洲伊斯兰化的恐惧，中国崛起背景下对中国威胁的过度渲染。。。《黑暗骑士》以前所未有的深度与宽度阐释了风险预期与恐惧对个人与社会的深远影响。而在《黑暗骑士崛起》当中，贝恩抓住了底层群众的心理，将矛头引向掌握权力的精英阶层。这本是基于经济危机下群众对华尔街精英不满的现实（占领华尔街运动）进行的改写，却不幸成为了对未来的终极预言。2016年美国新任总统特朗普在演讲中直接套用贝恩的台词：“I’ll take back the city and bring it back to the people.”又一次，预言成为了现实。随之而来的是全球极右翼思潮的抬头与保守主义的泛滥。当电影情节竟真能在现实社会找到相似之处，我们不得不佩服于诺兰的高瞻远瞩。 ·超英也能有深度回到电影本身，《黑暗骑士》三部曲是对超级英雄电影边界的一次大胆探索。时间回到三部曲第一部上映《侠影之谜》的2005年。在此之前，超英电影所进行过的最深刻的思考也不过是《X战警》系列对社会少数群体权力的表层探索。大众对超英电影的认识也停留在爆米花爽片的水平之上。而《侠影之谜》的诞生则直接打破了这样的刻板印象，直接将超级英雄电影的上限拔高到一个极高的水平。可以说在《侠影之谜》以前从未有任何一部超级英雄电影能够聚焦于英雄内心深处的存在主义思辨与社会存在意义这两个维度。而现如今，这已经成为了超级英雄电影的标配，甚至是好莱坞大片的标配。看看《钢铁侠3》里的托尼如何与抑郁作斗争，看看《007天幕杀机》如何强行模仿《黑暗骑士》，看看《沉睡魔咒》对童话的黑暗化改编。《黑暗骑士》三部曲是毫无争议的时代引领者。此外在人物动机的塑造上《黑暗骑士》三部曲也是远超同时代的其他影片。在其他好莱坞大片的主角还在忙着拯救世界时，当反派还在以冷战思维干着坏事的时候，蝙蝠侠稻草人与小丑们以全所未有的深度挑战着我们对于正义与邪恶，善与恶的定义。在这个层面来说，《黑暗骑士》三部曲无疑是具有开创性的。也难怪JJ艾布拉姆斯会说：“若干年后当我们再谈到《黑暗骑士》，我们可能不会称他为一部超级英雄电影，而是《教父》那样伟大的电影。 ·漫画包装的现世寓言《黑暗骑士》三部曲改编自美国DC漫画公司的同名角色。但诺兰三部曲的故事实际与漫画关系相当有限。诺兰将DC的一众角色置于哥谭市这一大观园之中，肆意地编写着一出关乎正邪的现世寓言。纵观整个三部曲，诺兰实际上只在回答一个终极问题：怎样成为蝙蝠侠？而这个问题又可以拆分出无数个小问题：成为蝙蝠侠意味着什么？蝙蝠侠致力建立的完美社会究竟是怎样的？究竟是否存在绝对正义？在《侠影之谜》中，布鲁斯韦恩跋山涉水只为克服自身恐惧，最终在身心两方面都达到了凡人难以企及的高度。此乃成为蝙蝠侠的个人层面。而从《黑暗骑士》开始，蝙蝠侠这一超越当前社会文明接受层度的绝对正义的化身被赤裸裸地放置在了社会之中，问题随之显现。我们信奉的究竟是法律还是正义？越过法律而执行的正义还是不是正义？而小丑正是利用了人们对绝对权力的这种担忧极力将蝙蝠侠推向正义的对立面。结果便是文明社会在无法忍受过度权力（蝙蝠侠）与现有体系无法保障已有权力这一矛盾之中走向崩溃的边缘。最终蝙蝠侠违背伦理道德，以损害公众隐私权与自由权为代价对哥谭市所有声音设备进行监听才找到了小丑的位置并击败小丑。用越权的集权手法维护了文明法制社会的安全。而最终蝙蝠侠主动承担杀死哈维丹特的罪名，拯救哥谭市的英雄却被文明社会认定为杀人的罪犯。这进一步凸显了这一矛盾。终于在《黑暗骑士崛起》中，这一矛盾得到了解决。方法倒是异常的粗暴。贝恩将人类社会置身于核弹毁灭的直接威胁之中，此时所谓文明与法制早已不复存在，蝙蝠侠则成为了苦难人民的唯一希望。这就是整个三部曲最为讽刺的一点：正义的胜利是建立在已有法律与文明约束崩溃的前提之下的。只有在人类面临一致且致命的危机之时，正义才超脱于所谓世俗，成为真正的救世主。因此，当蝙蝠侠对戈登警长说出“人人都可以成为蝙蝠侠，哪怕是为刚失去双亲的孩子披上一件衣服。”这样看似鸡汤的回答时，那个困扰着大家的问题才迎刃而解：怎样才能成为蝙蝠侠？很难，也很简单。蝙蝠侠从始至终都在做一件事——正确的事。可是在老人跌倒扶不扶这种问题都能讨论那么久的社会，做一件正确的事竟是如此困难。多少凭着良心做善事的人却没有得到该有的认可，反而成为被所谓文明与公德唾弃的对象（最近看《切尔诺贝利》对这一问题更为触动）。这样来看，蝙蝠侠给出的答案，看似再简单不过，却暗含着最质朴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