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八妇女节这天,我想念那些当街放火的女人 | Women Who Dared
她们只是想要自己的声音被听见,而这一切,太难了。
在19-20世纪的英国,一群妇女走上街头,她们用石块砸碎街上的橱窗玻璃,在人群密集处点燃炸药,还闯入正在进行比赛的赛马场,一动不动地站在赛道中央,直到自己被国王的马匹迎面撞死。
她们在给自己争取选举权。
为什么要用这么暴力的方法?We break the windows,we burn things,cause this was the only language,you may listen 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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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夏天在牛津学习的时候,我发现距离学院3分钟路程的柏德利图书馆里正在举办一个关于妇女争取选举权的展览。展览信息的海报就贴在路边的公告牌上,由紫色、白色和绿色组成。
在走进展馆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可能不是巧合,因为2018年正是英国妇女取得选举权一百周年。除此之外,今年还是爱尔兰女性首次被允许堕胎、沙特阿拉伯女性首次被允许开车的第一年。这意味着,在此之前,爱尔兰女性在任何情况下——哪怕被强奸——都不允许堕胎,而在沙特阿拉伯这个人均GDP高到吓人的国家里,满大街的跑车里看不到一个女性司机。
展厅是一个长长的小房间,大概只有30-40平米,一进门就可以看到展览简介,标题为:Sappho to Suffrage: WOMEN WHO DARED(从萨福到选举权:那些胆大包天的女人)。萨福是古希腊女诗人,选举权则与本次展览的主题密切相关。
这里展出了柏德利图书馆里由女性制作、撰写、拥有或者贡献的收藏品,既展示了曾经在牛津居住或学习的女性取得的成就,也通过一手的日记和遗留物品等史料再现了英国女性为争取政治选举权而进行斗争的历史。门口海报的配色,其实是源于当时妇女组织的宣传小卡片,紫色意味着尊严,白色意味着纯洁(我猜应该是指目标的纯洁),而绿色则象征着希望。
通过这些历史的边角料,人们大概能拼凑出一段较为完整的事件。1832年,英国的《改革法案》剥夺了妇女的选举权,明确禁止妇女参与投票选举,“她”在公共领域中失去了为“人”的资格。此后,妇女争取选举权的斗争逐渐展开,全国妇女选举权协会(NUWSS,1872)、妇女社会和政治联盟(WSPU,1906)等重要组织先后成立。
这些妇女组织的工作主要包括组织和教育大众、募集资金、游行示威等等,争取选举权的女性被称为“Suffrage activists(妇女参政论者)”,因为主张有所不同,她们分化为两派:suffragettes和suffragists。前者主张采用武力进行抗争,后者则希望采取较为温和的路线。
起初,妇女参政论者受到的社会反馈不是无视就是嘲笑,这迫使她们开始采取暴力手段,以求引起公众注意。于是suffragettes走上街头,她们砸碎玻璃、点燃炸药,在破碎和爆炸的巨响中,她们迎着众人惊愕的目光大声呼喊:“女性选举权!支持女性!”
1906-1914年,这是最黑暗的时光,超过1300名妇女参政论者被捕入狱。从1909年开始,被捕的妇女参政论者开始绝食抗议,她们希望能够被释放,或者死去。1913年,英国政府出台了新的规定,允许监狱对这群“女犯人”采取强制措施。于是狱警将妇女参政论者们按在椅子上,把长长的管子强行插入她们的鼻腔,通过鼻道将糊状食物灌入她们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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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的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前段时间这句话在网上很火,它也深深打动我,尤其打动了作为一名女性的我。今天的女孩们,我身边的女孩们,大都把上学、找工作、步入社会视为理所当然,这一切太合情合理了,以至于我们常常忘记了有多少女性曾挺身而出投入到这项有关性别平等的漫长事业中,她们进行了旷日持久的斗争,并在其中作出了十分惨痛的牺牲。
任何一段历史都不应该被遗忘,女性的历史亦然。历史告诉我们幸福与苦难都何以至此,它帮助我们理解今天的生活,理解人类自己。
我记得有一次在戴锦华老师的课上,戴老师讲到文化研究与女性的相关内容,因为特别精彩,所以大家都紧紧盯着她;这时候,戴老师突然跳出课堂内容,不无感叹地说道:“我看到(讲台)下面有这么多双眼睛目光炯炯地盯着我,这其中有不少女生的目光。要知道,女性和男性一起出现在大学校园里和课堂上,在人类历史上,不过是一百多年前的事。”
在展览纪念品商店里,一个欧洲男人和我一起站在柜台前很久,他埋怨道,这儿卖的都是礼品啊,都不卖那些展览里女性的作品吗?我笑了,问他是不是想买给自己的女儿,他说不是,是要买给自己的妻子。“If I have a daughter, I would buy for her too.”
走出展馆的时候,我才注意到门口有一面墙,墙上罗列着很多优秀女性的身份、职务和寄语。边上还有一个电子屏幕,可以点进去看这些女性的详细信息。这次展览的举办者采访了这些女性,她们说出了自己的经历、觉得最骄傲的成就、对自己影响最大的女性和想要对其他女性说的话。
At every election I think of all those women who sacrificed so much so that I could put my cross on the ballot paper.每一次面临选举的时候,我都会想到,是因为有那么多女性的牺牲,我才能把我的选择扔进投票箱。
Find your voice and don’t be afraid to use it. Find your ears and don’t afraid to listen. Find your hands and don’t be afraid to get them dirty.寻找你的声音并且不要害怕去使用它,寻找你的耳朵并且不要害怕去聆听,寻找你的双手并且行动起来亲力亲为。
只要默默地站在墙前,默默地看着这些面孔和话语,我就能感受到一股力量。离开展厅之前,我拍下了其中我最赞同的一条:
她说,女权主义关乎平等,当我们真正拥有“平等”的时候,我们就不再需要“女权”这个词。
是的,到那时,女权主义者会自然而然地淡出历史舞台。也只有到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