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存

几十年的寂寞

几十年的寂寞， 仿佛窗边摇晃着的桂花或梧桐。 春天夜晚的昏黄路灯， 使你走出自己的房间。

我想起你，犹如想起一位父亲， 他每日经过小城的菜市场。 那儿的每一只流浪猫都熟识你， 甚至熟识你的忧虑。

你的脸像一块表盘， 虽然指针不再移动。 这正是一天结束的时候， 你得到的，是一支燃尽的蜡烛。

你持有那真谛， 并且守口如瓶。 你像一块腐朽的木板， 从黑暗的河面漂浮而来。

我坐在桌前，想起那个人， 他在无法言说的生活中沉浸。 那样的时日足够漫长， 透明的空气始终传来窸窣的声响。

2013年春（起始句写于2009年1月）

粉末

漠然在生长，像院落里遍地的苔藓。 也许是那绿色，封住了先民的口。 我推开木窗，听到吱吱呀呀的声音。 时间回到这里，像顷刻降临的粉末。

2014年春 位置感 谁能知道，一种正确的位置 究竟意味着什么？ 如果谁对这个时代有所抱怨， 那么，这意味着他已经 来到公园门口，在广场上 遇见那些蘸水写字的老人， 那些书法爱好者。 “青山隐隐水迢迢”， 难道这些汉字与时间无关？ 赶快凝视它们，那些 正在消逝的事物， 你猝然察觉光线的抖动。 多么奇异，谦和的老人们 正在拆卸地面。 努力站稳自己的位置， 仿佛不知道脚下的悬空。 一群轻盈的大象踏过水面， 仿佛它们已经信任一切， 正在揽起一扇光洁的镜子。 而我们，在这暂短的和谐时刻， 也许只是古代的残余之物， 就像那一摊已经模糊的汉字。 它们是躯体，我们是灵魂， 我们只能用推测来自省。 我走遍广场，辨认一切 尚未消失的书法痕迹。 诵读，是时代在抽搐。 我得试着去理解它们的语境。 2012年初稿，2019年改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