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凹是如何一步步沦为话唠式作家的
今天说一个我非常喜欢的作家,贾平凹。标题有点危言耸听,但却是我最真实最直接的感受。以下观点,也许偏激,但也仅仅是我的一家之言。对我来说,贾平凹的创作分为两个阶段,《废都》是分水岭,即《废都》前和《废都》后。《废都》在我心中是贾绝对的代表作。在《废都》前,贾是在不断攀登艺术巅峰的过程,在《废都》以后,虽然偶有起伏,也有一定水准,但注定是一直在走下坡路的。我尤其惊异于贾后期蓬勃的创作力。一两年一部大部头,动辄四五十万字的大长篇。功成名就后又有如此创作才力的作家,真的很少。贾在文学上是有着巨大雄心的。前两天在豆瓣上搜了下,贾写的各类书籍达300多本,包括各种各样的选集,在当代作家中有这样巨大的真实的销量和巨大影响力的作家少之又少。他一直牢牢占据着主流媒体的中心,每出一本书,都会照例进入主流媒体的核心,占据各大榜单。说了这么多他的好,但我真正想说的是,贾已经一步步沦为话涝式写作的代表。 下面我说说贾的创作特点,有夸奖有吐槽: 一、从写作视角来分析。在《废都》以前,贾很少使用第一人称的写作视角。《废都》以后,其第一人称写作视角占据了主流。这也是其越写越长的根源。以前的写作,贾还有所节制,有所控制,崇尚文字的美感,自从他使用的第一人称视角后,叙述开始没有节制,语言的洪流仿佛泥石流,泥砂俱下,又慌不择路。第一人称视角,给贾带来了最大的创作自由度,也就此埋下了啰嗦的伏笔。 二、从长度的角度分析。《废都》算是贾的一个第一个四十万字的大长篇。后来经过几本小长篇喘息,开始向大长篇迈进。他早期写了不少短篇中篇,早期的名作基本都是中篇。在中短篇的文字里,必须是克制的,凝练的。贾后期放弃中长篇,真是一种没有节制的表现。有时一个作家真的需要克制。看看得了诺贝尔奖的特诺斯特郎,一生的诗集只有那么厚一本。 三、贾的文字有一种完全专属于其个人的美感。贾早期的创作,沿袭的是沈从文以降乡土文学美文的代表,如《腊月正月》、《鸡洼洼人家》、商州系列。贾一直是一个有创作自觉的作家,一直在追求其独特的文学发声,《黑氏》及土匪系列,文字有时枯涩、奇绝。还有他自成一体的散文。贾完美的将陕西话的韵律融合进中国的文字体系里。就像张爱玲的文字一样,将海派城市的韵律丰富了中国的文字体系。贾在创作的过程中,一直在向传统的文字文学系列里回归,至《废都》,达到巅峰。谁都无法否认贾的天才。看过《废都》的,都知道,与金瓶红楼一脉相承。 四、贾有着非常传统、甚至守旧、甚至陈腐的道德观。贾在当代年轻人的影响力,我感觉应该是微乎其微的。我有时真的觉得,贾的创作时代性太强了。在未来,其作品的生命力是否能延续下去,真是个问题。其作品能流传下去的,一定也是里面道德说教最少的作品。我真的惊讶于贾的直白直接,直接将其个人的道德观,强烈的渗透进他的很多作品里。前两天,翻了个他的短篇《读西厢》,把一个中国传统文人的龌龊的心理描述的太真实了。读完真的特别的反感。贾的世界观,老套、传统,里面有非常多的小聪明式的中国智慧。初期的贾站在是改革发展的视角,新的代替旧的,落后的终将被淘汰,是站在社会的变革者角度来歌颂的时代的。在其后的一系列作品,已经大幅回归其个人内心开始了宣扬起传统与旧文化。 五、贾的创作领域,乡村题材。功成名就的贾是作家里的富豪型人物,应该其一生主要是生活在城市里的。但人的一生,从出生到成年的这头二十年在哪里,对你一生的影响力都是最强的。贾一直都写的乡村题材,至《废都》,虽然写的是城市生活,但写的也是在乡村生活中长大后,成为作家的庄之蝶后来到了城里的生活,里面多处描述着城乡生活习惯的差异,与乡村入城后的心里自卑感。这也完全和贾的生活经历相符。最终贾还是无法在城市生活中拓展出新的天地。经过白夜土门等的努力,还是彻底放弃了对城市生活的描写。又开始全面重新回归写乡村题材。但这次回归,没有回到他以前乡村文学美文的老路上。彻底放弃了乡村文学的清新、美好。用“我”,这一最主观的视角,完成泥砂俱下如洪流般的倾述。自此是他离我爱的那个贾平凹越来越远。 还是说回贾的代表作《废都》。这是我年轻时候读的书。年轻时呆过的地方、喜欢过的人,对你一生都有影响力,书也一样。如果现在让我说最喜欢的当代作家和作品,贾平凹和他的《废都》永远排在前几位。我的《废都》是《十月》杂志上读的。书里那一个个省略的小方块儿。激发出国人无尽的想象。贾真是拿捏中国人道德价值的高手。那几个小方块儿对中国人的震撼力,曾经超越书本。我现在看见出版社出的书上写的完整未删节本,不管多正经的书,都专门标明未删节本,看的我都想吐了,以前的作品到底是给删成什么样了啊。我也是在那几个小方块儿的吸引下。开始认真读这本书。当然读完就感觉:天才之作。出了单行本以后,记得盛况空前,万人空巷,后来《废都》被禁了,盗版空前。我家里还有一两本盗版呢。被禁期间得了法国费米娜文学奖。近期又解禁了,重新大量发行。我发现贾的书设计的真丑啊,刻意靠近乡村,刻意制造一种魔性的喜感与荒诞。 贾的成就与天才肯定不是我这样偏狭的眼光能看清的,其还是有着巨大的影响力,但他对我的影响力越来越弱了,近期惟一略有期待的是他的《山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