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呐，就是一块没有奶油夹心的奥利奥饼干
You can feel anything at all
anything at all, you can feel it
happy, sad, big or very small
anything at all, it's fine
It's you who's doing the feeling
and that makes it okay
and if you don't know who you are yet
you can feel it anyway
...
so feel it
and you can heal it
isn't growing up funny and sweet?
这是金·凯瑞新剧 Kidding (《开玩笑》) 第一集开场所唱的儿歌，简单的歌词，朗朗上口的旋律，最后funny and sweet（有趣又甜蜜）结束，初听是美好。
看完一集再听，原来含着深意。
潜藏在歌词里的，是 big sad feeling（大大的悲伤），you don't know who you are，you need healing（你不知道自己是谁，你需要治愈）。
那么funny and sweet是大人们的一个kidding，还是一个骗局？
或者也许，只是大人们一厢情愿地自己骗自己？
1.
教给孩子的童话世界再美好，
我们也终将成为复杂的大人
童谣是我们学会的第一种旋律，寄托了父母师长的愿景与祝福。
希望孩子拥有友谊，所以教他/她《找朋友》；
希望孩子体会母爱，所以教他/她《世上只有妈妈好》；
希望孩子感受节庆的欢乐，所以教他/她《新年好》；
同样在Kidding中，从事儿童节目30年、深受国内外男女老少喜爱的主持人Mr. Pickles，也会在节目中带着大大的笑容轻快地唱到：
红色，是玫瑰的颜色，我们献给爱人； 紫色，是你爸爸上班的领带颜色； 棕色，是龅牙马背上鬃毛的颜色； 黄色，是大黄蜂的颜色，它们嗡嗡叫； 绿色，很简单，表示“走走走”（绿灯）。
可是这段歌声配上的画面，却是Kidding的制作者别有用心的腹黑。
比如红色，是玫瑰的颜色，是得知丈夫出轨的妻子在整理的玫瑰花瓣。
比如棕色，是马背上鬃毛的颜色，是掩护两个同性恋者偷偷发生性关系的道具假马。
比如绿色，是不该亮时亮起的故障绿灯，足以引发一场致命的车祸……
2.
真相往往是暗黑版童话
我们有没有告诉过小孩，找到了朋友之后要说再见，不是因为要回家吃饭，而是因为许多友情就是会没有理由没有对错地渐行渐远？
当我们唱“没妈的孩子像棵草”的时候，我们会特别考虑底下一众孩子中间那唯一一个单亲家庭出身的小孩吗？
当大家欢唱新年好呀，有谁会忍心告诉孩子这首歌原来的名字，Clementine——一个淘金者的女儿、一个失去生命的小女孩——的名字？
就像不好的事发生，我们会习惯性地捂住孩子的眼睛和耳朵。
知乎上有个问题叫做，“你看过的哪些经典童话最毁三观？”很有意思，一千两百多个回答几乎囊括了我们儿时所有的童话故事。
——这个事实本身就有点毁三观。
也许童话过于美丽，只有小孩才会相信，至于童话的暗黑版本和毁三观的真相，只有大人们才会津津乐道。
然而另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是，不管是Kidding剧中的孩子还是现实生活中的孩子，其实远没有我们相信的单纯。
配合Mr. Pickles扮演卡通玩偶的母亲，是如何教导自己的女儿的呢？
“很简单，我只想着我们在表演时做的一切，回家以后，就做完全相反的事。”
为什么不再有人相信童话了？
因为如果每个大人真的都生活在美好世界，那只能是一个地方——楚门的世界。
可是楚门要走出去。
3.
吊诡的kidding人生
逗笑所有人，却逗不笑自己
Mr. Pickles，作为儿童节目主持人，不止在荧幕上永远展现温暖的笑容，诉说关怀、向上的话语，连生活中也恪守着一个善良正直的人该有的行为，儿童喜爱，迷茫挣扎的年轻人也视其为励志的精神偶像。
一个堕落的毒瘾女生，每天看着Mr. Pickles，每天努力改变一点点，真的走上了人生的阳关大道，甚至有机会约会偶像，并亲口对他说：
“你拯救了我。”
Mr. Pickles挥了挥手，走了。
她并不认识真正的Mr. Pickles——
荧幕之外的Jeff，一个分居的丈夫、失去儿子的父亲、被人骂做“孬种”的男人、自己的节目不能做主的主持人。
人们愿意让Mr. Pickles陪伴自己的孩子，但绝不想让一个窝囊的男人出现在身边。同样，Mr. Pickles可以拯救别人，却不知道如何拯救自己。
这种吊诡，莫名地呼应在此剧的主演金·凯瑞自己身上。
有人说，他逗笑了所有人，却没有办法把自己逗笑。
正如许多世人所熟知的喜剧大师，在荧幕里将不幸扭转为喜剧，荧幕外却没有能力真的化厄运为幽默，卓别林、罗温·艾金森（憨豆先生）私底下都抑郁过，罗宾·威廉姆斯甚至选择了自杀，大家并没有一笑而过。
有听过那个笑话吗——
卓别林去找医生：“医生，你能不能治好我的抑郁症呢？我很不高兴。” 医生说：“为什么不去看小丑的演出呢，我保证你看完之后会开心的大笑。” “但是，医生，我就是那个小丑。”
金·凯瑞也未能幸免。
在经历人生最戏剧的情节之后，以这样一部黑色幽默的剧集作为重归公众视野的第一部作品，不免让人怀疑，是否正契合了他此刻隐而未道的内心——
90年代他就已证明自己是最出色的肢体喜剧演员，他在影视剧中富于戏剧化的表情，不料成了现在最经典的表情包之一。
他也许是当代最出色的喜剧演员，也一度是好莱坞最炙手可热的影星，提起他，人们会想起一连串印象深刻的经典喜剧：《冒牌天神》《变相怪杰》《阿呆与阿瓜》《楚门的世界》《暖暖内含光》......
最巅峰时，他是票房保证，被金球奖提名四次，迅速拿下其中两座。
此后，他的作品却似乎越来越证明了一个规律：好评就不卖座，卖座就不好评。
他也几乎失去了大奖缘分，期间最知名的可能是一次金酸梅奖提名。
在他回归公众视野之前，被公众谈论最多的，是连他自己都预料不到的官司和丑闻。
2015年，前女友Cathriona White用药过量身亡，金·凯瑞陆续受到前女友的前夫和母亲指控，而陷入声誉严重受损的官司，一时众说纷纭。
尽管金·凯瑞公开反击，称对方的指控是“无耻伸手要钱”，但对公众来说，真相依然扑朔迷离。
2017年，他终于正式将自己展现在公众视野中，以一个6分钟纪录短片的形式，但人们看到的，不是喜剧演员金·凯瑞，而是一个封闭在家中、抑郁又颇有天赋的画家金·凯瑞。
“人们在受到打击后所处的状态都是不同的，你知道的，他们有了动机……”
金·凯瑞有了动机去拿起画笔，画下一幅幅色彩与想象力都极为丰富的画作。
再把时间往前拉一点。
15岁时，母亲重病，父亲失业，一家人曾在货车里勉强度日过。
金·凯瑞也曾说过，自己的喜剧天赋源于绝望。
回到现在，时间的积累，让我们看见一个复杂的金·凯瑞，我们无法判定，金·凯瑞究竟是个如何如何的人，有句话说，审判是上帝的事，但我们确实看到，发生在金·凯瑞身上的那种喜剧演员似乎无法逃脱的矛盾命运。
而现在Kidding要告诉我们：这种kidding般的人生，并不是什么喜剧大师的宿命，而是所有人的普遍事实。
4.
我们都是假装天真的Mr. Pickles
在生活中努力扮演自己的角色
让我们再看一下海报，你是否注意到了海报上的车祸、女孩背靠的墓碑，还有Mr. Pickles大大的笑容旁边，一句“Hi, cruel world”（你好啊，残酷的世界）？
Kidding设置的剧情冲突之一，是经受生活打击的Jeff，不想再继续原来节目一味美丽的童话，想要告诉孩子一些生活不得不面对的问题，想跟人们讨论死亡、讨论失去爱，把人生的黑暗掏出来给他们看。
但最后播出来的，却是那一首教你如何记住颜色的儿歌。
因为没有人可以伤害善良温暖的Mr. Pickles形象，Mr. Pickles也不应该辜负大家的期望——就像那个得到救赎的毒瘾女生所看见的，是一个道德的楷模，现世的耶稣，并且以后依然还会如此相信。
但这不是Mr. Pickles一个人的“假象”。
豆瓣@phoebe 在剧评中写道：
其实我们就像Jeff一样都在扮演角色，而且努力地想要成就一部欢乐的喜剧，偶尔人生的惨淡袭来，总会有人失去勇气，或者我们自己，或者我们身边人。
我们也真心地都想要孩子的纯真，可最后却多半成了假装天真。
剧中有一句台词是：“外面的世界，跟我给你的一样虚假。”
大概会有人问：那么讨论颜色不好吗？给孩子童话里的美好愿景不好吗？
不是不好，而是不定时炸弹一般的不真实。
只怕有一天，当孩子长大了，幻想被戳破了，就绝望、崩溃，不知所措，倒不如及早让他们窥见人生的真相，再教给他们哭着站起来的能力。
《死亡诗社》中有一幕，罗宾·威廉姆斯饰演的老师鼓励学生们站上讲台，对他们说：
梭罗说：“大多数人都生活在平静的绝望中。” 别陷入这种境地，冲出来。
我以为好的教导者是这样的：他不会一味隐瞒不好。
Kidding正是如此。
而剧中你能看到的，发生在Mr.Pickles身上一切的不正常行为——他所经历的生活打击和想要颠覆的形象，正向金·凯瑞在电视评论家协会的一个记者会上所说：
“……我目前正处于一个对人性抽丝剥茧的过程中。”
（…in the process of shedding layers of persona at this time in my life.）
在经历过事业的沉寂和人生的低谷之后，金·凯瑞在他的6分钟短片里直言自己喜欢画救世主的形象。
"我不知道耶稣是否存在……但画耶稣其实是我内心对传达救世主意识的渴望，我希望你看着他的眼睛时能有一些感受——他能接受真正的你，我希望他能够凝视着你，然后通过画作本身治愈你。"
这大概也是Kidding的主题，认识真正的你和他，接受，然后再爱。
Mr. Pickles smiles，
“Hi, cruel world.”
你好啊，残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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