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男子的束发冠

明代士人以上阶层的男子多在发髻上罩一顶束发冠，其样式继承自宋元时期的“小冠”（二寸冠），《三才图会》云：“冠名曰束发者，亦以厪能撮一髻耳。”束发冠使用的材质多种多样，文震亨《长物志》中说：“铁冠最古，犀、玉、琥珀次之，沉香、葫芦者又次之，竹箨、瘿木者最下。制惟偃月、高士二式，余非所宜。”《天水冰山录》里则有金镶束发冠、玉冠、玛瑙冠、水晶冠和象牙冠等，大部分材质的束发冠在历年考古发掘中均有发现。

金质束发冠出土实物较多，常见于贵族官员墓葬中，如南京中华门外郎家山宋朝用墓的一顶，阔7.8厘米，高仅4厘米，冠顶后卷，中部起五道梁，两端缘边处各起一梁，底部左右两侧有圆孔，可插簪固定。宋朝用卒于洪武十七年（1384年），这顶金冠是难得的明初束发冠实例（图1）。沐昌祚墓出土的金束发冠则属明中后期之物，但基本形制无大改作，冠底阔10.9、高4.5厘米，冠顶后卷，以六道金梁压缝，两端亦各有一梁，底部两侧圆孔中尚插着一对“一点油”碧玉簪，簪长10.3厘米（图2）。

后卷分梁造型的束发冠在宋元时已流行，此或即《长物志》提到的“高士式”。束发冠上所饰冠梁的数目没有制度规定，可多可少，亦可无梁，与官员朝服进贤冠（梁冠）上的梁数毫无关系，并没有区分品级、身份的意义。

图1、宋朝用墓金束发冠

图2、沐昌祚墓金束发冠

银质束发冠则有南京太平门外岗子村明初安庆侯仇成墓之一例，原本鎏金，但大部分已脱落，冠长8.3、宽5.1、高3.4厘米，中部有五道凸梁压缝，但背面并不是向内卷收，而是做成披幅状（图3）。此式在明代并不鲜见，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藏陈洪绶《晞发图》和故宫博物院藏杜堇《题竹图》中描绘的束发冠均是这种造型（图4、图5）。

图3、鎏金银束发冠（正面和背面）

图4、陈洪绶《晞发图》局部

图5、杜堇《题竹图》局部

相比金银，用玉、玛瑙或水晶雕成的束发冠质地莹润澄澈，更为士人钟爱。如国家文物局收藏的一顶水晶束发冠，阔6厘米，高4厘米，以整块白水晶雕制，晶莹清透，洁若凝冰（图7）。益宣王墓随葬了一顶琥珀束发冠，阔4.5、高3.5厘米，冠顶分六缝，不饰梁，后部内卷若诸葛巾式，正面底部阴刻花纹，有小块残损（图7）。谢肇淛《滇略》曾提到各种琥珀的品质：“琥珀产缅爨诸西夷地，相传松脂入地千年所化……其直（值），火珀及杏红为上，血珀、金珀次之，蜡珀最下，又其下者，可供药饵而已。”益宣王琥珀冠的色泽质地在当时应属上品之列。

图6、水晶束发冠

图7、琥珀束发冠

竹木虽不及金玉贵重，但出自天然，亦别有逸致。上海地区的明墓如杨四山家族墓、宝山区冶炼厂李氏墓以及闵行区吴泾镇塘湾乡莺湖村何文瑞家族墓中均出土了木质束发冠。何文瑞家族墓的木束发冠阔6厘米，冠顶后卷，中有四缝，无凸梁，两侧上部镂空，下有插簪的圆孔（图8）。李氏墓的木冠与前件款式相近，阔7厘米，高仅2.5厘米，两侧插着一对木簪（见封面图），杨四山家族墓的木冠则是用一对“一点油”金簪固定（图9）。

图8、何文瑞家族墓木束发冠

图9、杨四山家族墓红木束发冠

束发冠之“偃月式”者，盖指外形如弦月倒覆，故称作“偃月冠”。屈大均《广东新语》卷十六“瘿冠”条云：“广多木瘿，以荔支瘿为上，多作旋螺纹，大小数十，微细如丝。友人陈恫屺得其一以作偃月冠，大仅寸许，有九螺。”出土的偃月式束发冠大多用玉石玛瑙制作，如苏州虎丘王锡爵墓中的一顶偃月式玛瑙束发冠，系用茶色玛瑙雕成，阔9厘米，高3.5厘米，形如半月，中部有孔，贯骨制小簪一枚（图10）。上海李惠利中学明墓M2男墓主穴室内有青玉束发冠一顶，阔5.5厘米，高2.5厘米，也是偃月式，簪孔开在两端（图11）。由于儒、道两家的服饰常常互相影响借鉴，各种样式的束发冠也多见于明清时期的道冠中。

男子的束发冠主要起到拢束发髻的作用，虽然材质造型多种多样，但在比较正式的场合里并不单独使用，仍需在外面罩一顶冠帽或头巾。

图10、偃月式玛瑙束发冠

图11、偃月式青玉束发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