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贝蒂（2）：成功女士

1932年，英国演员乔治·阿利斯邀请当时默默无闻的贝蒂·戴维斯，加盟电影《扮演上帝的男人》。阿利斯在片中饰演了一位渐渐丧失听力的钢琴家，贝蒂饰演暗恋他的年轻女子。影片在当时收获了相当喜人的票房成绩，也成为乔治·阿利斯的代表作。在阿利斯的帮助下，贝蒂结束了在环球影业不温不火的日子，与华纳签下了5年的合约。

乔治·阿利斯当真是贝蒂的伯乐

初到华纳之际，贝蒂·戴维斯首度担任女主角，出演影片《夜合花》。由于档期迎面撞上琼·克劳馥与道格拉斯·范朋克离婚的“大新闻”，致使《夜合花》宣传严重受阻，甚至被《纽约时报》挪到了影评栏目的边角，夹在连篇累牍报道克劳馥离婚的新闻之间，丝毫没有引起当时观众的注意。影片上映一周之后就遭遇下档，票房成绩惨不忍睹。

夜合花 (1933)

6.5

1933 / 美国 / 剧情 喜剧 / 罗伯特·弗洛里 / 贝蒂·戴维斯 金·雷蒙德

贝蒂·戴维斯的华纳首秀虽然出师不利，但从《夜合花》开始，就注定了贝蒂将要走上一条与当时的好莱坞主流女性审美，分道扬镳的戏路。在影片中，贝蒂饰演了一位名叫海伦的广告插画家，在业界颇具名气，被唐和尼克两个男人所追求。唐有着对事业热忱的追求，尼克手上握着大把广告圈人脉。小有成就的海伦，在这场爱情的游戏中，占据绝对的主动权。

海伦与唐秘密同居，却被古板的父亲撞了个正着，父亲为此大骂海伦，尽管她丝毫不以为意，但于心有愧的唐和海伦提起了结婚的想法。最初海伦对结婚这件事完全不感冒，讲出了一大套“婚姻是爱情坟墓”的道理，但为了助唐的广告事务所一臂之力，她最终还是成为了唐的妻子。二人蜜月旅行归来，等待他们的却是广告事务所的一团乱麻，客户流失，项目易主，心灰意冷的唐，也转向另一位美人怀抱。愤怒的海伦初尝爱侣背叛的滋味，一气之下与唐分居。二人几次想要重归于好，都被唐的新欢从中作梗。知晓了海伦落魄境遇的尼克，趁机悄悄卷土重回海伦身边。影片在海伦与唐冰释前嫌时戛然而止，看似是个大团圆的结局，但银幕外的观众清楚知道，二人的分开是迟早的事。

贝蒂·戴维斯在片中借海伦之口，说出了不少关于爱情与婚姻的金句。唐前来与海伦幽会，海伦对他抱怨自己为杂志绘制封面的截稿日期将近（原来从几十年前，重度拖延症创作者们就开始赶deadline了），唐不无嫉妒的说道，“像你这种成功女士，男人应该不会喜欢才对”，海伦毫不示弱的回呛道，“像你这种‘成功’男士，女人也不会喜欢，但谁叫你是个‘男人’呢”，暗讽唐空有一颗事业心，却把事业搞得一塌糊涂。随后当唐提起结婚的计划，并称“这样我就有权利和你在一起了”，海伦也不加掩饰的直接怼了唐一句，“没有人有支配我的权利，除了我自己”。

不作不矫情的海伦，像是这场逐爱游戏中的规则制定者

海伦的女性意识在当时普遍囿于男强女弱故事的电影作品之中，显得尤为摩登与另类。事实上，在上世纪30年代美国的社会大背景下，尽管女性已经取得了诸如选举权等一部分与男性平等的权利，但相夫教子仍是大部分女性会选择（或者说没得选）的人生道路。伍迪·艾伦1985年拍摄的《开罗紫玫瑰》，就是讲述了一位身在30年代的家庭主妇渴望逃离婚姻生活的非典型事件。

有趣的是，贝蒂·戴维斯在出演《夜合花》时，自身的境遇也与片中的海伦形成了有趣的映射。1932年8月，贝蒂与哈蒙·纳尔逊结婚，纳尔逊是一位音乐家，与贝蒂有过一段青梅竹马的浪漫恋情，贝蒂甚至把他的中间名改为“奥斯卡”，好寄希望于奥斯卡奖早日降临在二人之中。这段关系从结婚开始就像《夜合花》一样，是典型的女强男弱模式，贝蒂当时每周的收入是1000美元，比纳尔逊多了整整10倍，但纳尔逊坚持不让贝蒂购置房产，直到他自己可以付得起才会买下新居。二人7年的婚姻生活中，贝蒂曾数次堕胎。在一次媒体访谈里，贝蒂也坦言尽管当时好莱坞很多女演员的收入都比她们的丈夫高很多，但她们生活得并不愉快。贝蒂与纳尔逊的婚姻结束于1938年，当时，贝蒂确实已经收获了一尊奥斯卡小金人，当然这是后话了。

尽管票房成绩不佳，但《夜合花》还是令贝蒂·戴维斯在厮杀激烈的好莱坞女演员中成功突围，站稳了主角的一席之地。她日后的表演特点，也在影片中得以显现。慵懒低沉的声线，与当时流行的甜美声调完全不同，鉴于海伦的角色需要，贝蒂也根本不需要故作姿态的装嗲卖弄风骚。至于烟不离手，也并不是贝蒂为了表演有意为之，而是把自己的习惯带到了戏中。烟雾缭绕使贝蒂不管在银幕内外都自带与外界的疏离感，加之她的一颦一笑无形间总有一丝戏谑的神情，似乎是把精明与玩世不恭集于一身。在她身上，你不会看到女演员身上千篇一律的娇弱，而是有种把周遭都玩弄于股掌的自信魅力。

在这条超脱于传统好莱坞女演员表演的独特戏路上，贝蒂·戴维斯声名鹊起，也渐渐走进影评人与观众的关注视野。

本文原载《看电影》杂志9月上总第742期，部分内容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