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故乡的再次相遇
查看话题 >踏遍万水千山 总有一地故乡
此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只是天下之大,何以为家。
我听,“历历万乡”,陈粒,这个来自我母亲故乡的90后歌手,此前我没有听过她的任何一首歌。
初次听的时候,我不在故乡,我被忙碌的工作包围,被生活的琐碎烦扰,我静不下心来,然而却被她特殊的嗓音吸引,被这特别的歌词所感动,且知道,总有那样的时机,再听,会翻腾起你心底所有的过往,流年易逝,韶华春光,蝶舞莺飞,青草永不败,那是故乡。
我说,自从离开了家乡,家乡只有冬,再无春夏秋。她说,故乡没有冬,因为我把冬永远地带在了身上。
我看今年春节,她提前归,没有了家没有了父亲,她已好几年未回。她欢呼雀跃地像个孩子,她走乡间的小路,她奔赴河边,她去上坟对着青烟袅袅一个人自语,她晒图,里面都是她与我提过的乡村光景。下雪了,她张张的笑容如此纯真明朗我从未见过。我与她,本不过萍水相逢一场,却因故土话题联系到一起。我也离乡,虽然故乡就在不远地方,但知我者谓我思乡,不知我者谓我何惆怅。
何惆怅?我归乡。这一路一路,我听陈粒,历历万乡,“她住在七月的洪流上,天台倾倒理想一万丈”,“列车搭上悲欢去辗转,她遍尝了每个异乡限时赠送的糖”,我看着道路两旁的树光影斑驳连成一片,我看着空中晚霞,我从北到南越过长江,从东往西追着夕阳,一路向西,一路向西,寻我童年模样。
所谓故乡,生我养我的地方,到哪都不忘。近乡情怯,车窗外忽而有些朦胧,车里的人仿佛端了一颗漂泊的心。我想起从前,我不爱故乡,我的心里住着草原,有踏踏的马蹄声,住着蓝天,那是青藏高原的呼唤。我爱自由,我爱流浪,我爱白日里做梦,我爱躺在我们家楼房的小破屋顶上,幻想未来没有惆怅,那时候我的心里装着整个世界。
闲庭胜步,云卷云舒。故乡云,我最爱的一方。天下的云是否哪里都一样,而天下的故乡只有一个,所以故乡云当然不同。夏日午后,长假漫漫,没有网络消遣的日子里,我都忘了我观察过多少片的云,做过多少恍惚无知的梦,想过多少少年心事,都在这氤氲蒸汽中成云成雾,成雨成雪,又成了多少人心底的眼泪与故事,而后被带离,被流浪,被放逐到异乡。我总爱看云,寂静的小村庄,天空没有遮挡,我可以尽情地看个够,茫茫田野都是绿景,茫茫滆湖绿水苍茫,茫茫天空白云连成一片,它从东方来,随夕阳去西方,随夜幕去远方,随我心带我去流浪。
一手青梅,半折花香。故乡人,我在的小村庄。它一年一年地破败,早不复当年热闹景象。空了的老屋越来越多,到处都是断壁残垣。总忆儿时有星满天,有我祖父与我戏说月宫嫦娥养兔吴刚伐树,他离世后,我每一个放学后的下午,对着那片空空如也的斑驳围墙,里面的枇杷树,叶子落了又黄,葡萄藤已经年长。他留下的收音机还在,而我一直保存的唯一一张黑白相片,却不知道有天去了哪里。我也有青梅时光,竹马是后面家小胖,当时总一起打牌,后来我毕业,他母亲数次托人上门提亲,我只是一路逃离。小村庄如今,人少的荒了,只剩些下老人了,头发一年一年地白去,故人一年一年地少去。每次归乡,我总觉得时光如此快又如此慢,快的是人,慢的是景。也许也是离开了,你才会感觉它并没有什么变化,实际上,所有的都在风崩瓦解之中,有时候我梦到离别,有时候我梦到荒芜,海田沧桑也不过一瞬间。其实有时候我真的很怕,害怕转身的一场离别就是再也不见。
东南半壁,一叶迷山。故乡景,我离开的山水朗朗。离开前,我从没发现故乡是如此美丽,有她如此独特的韵味如此历史绵长,去年因工作的原因,得以经常归乡。虽不是回小村庄,到底也是我熟悉的地方。我总有那样的错觉,来时的路很快很近,回归的路很远很长,大约还是因为心境的不一样。阔别这么多年,仿佛这才是第一次有机会好好端寻故乡,我这才发现她其实美得不像样。有山、龙山,有水、太湖,有陶、紫砂,有洞、善卷一绝,有禅、云湖大觉寺,有木、是为竹海,有名、文化之乡,有人、悲鸿画马,有我,禁不住要为它吟唱。
故乡,故乡,每个人都有故乡。于是我开始明白,其实故乡,是用来矫情和撒野的地方,是用来怀念和放肆的地方,它是你心底的一个角落,有你的伤痕与圆满,天真和叛逃,回归与离别,迷茫和忧伤,她包容你的一切。过了叛逃流浪的年纪,永远想念却不会回去的地方就是故乡吧。可无论你走过千山万水,故乡是原点,她始终在等你归来。
其实我们真正想念的,或许并不只是故乡,而是从前的那个自己。有着遥远的理想和青葱的岁月,有着回不去的本真和绚烂一瞥的执着。未必离开的才有乡愁,未必离开了就一定需要惆怅。
是的,我想,其实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地方我从没离开过,也不会离开,那就是故乡。从未离开,是因为我把她永远地带在了心上,到哪都不会丢也不会忘。
噬望:致故乡
理想有多长 湖泊粼光
她离家三五步 不曾回望
吉他手断朝阳 琴弦侵占
心底每一处柔软时光
列车飞驰 这条路太远
穿过城镇 穿过夕阳 穿越时光
她端着一颗心流浪
守得云开见月明
清茶几许棋未凉
守得云开见故人
青梅竹马梦一场
守得你寻我而来
解我思乡不惆怅
故乡曾是一张网
布满陈旧与灰尘 牢笼 迷茫
如今这一场噬望
我没有眼泪 故乡在我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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