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脏水王朝》到《血战钢锯岭》——浅谈雨果维文塑造的父亲形象
向友人们提起“雨果维文”这个名字,得到的反应大多是迷茫。 “他是谁?” 他是特工史密斯,是智者埃尔隆德,是复仇幽灵V,是九头蛇头目红骷髅;他也是变装皇后米琪,是盲人摄影师马丁,是瘾君子莱昂内尔,是英格兰棒球队长道格拉斯…… 他出生于尼日利亚,童年曾在南非和英国居住,直到16岁在澳洲定居。从澳洲国立艺术戏剧学院毕业后,在30多年的演艺生涯里,他至今已3次获得AFI澳大利亚电影学院奖的最佳男主角。 他是独一无二的。如果你看过他的作品,你便会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说。 今年《血战钢锯岭》的上映让我们能够再次欣赏到他的大银幕表演,维文先生也再次以他的精湛演技征服了观众。他在此片饰演的老多斯是男主角的父亲。在谈谈老多斯之前,我先顺带回顾一下雨果维文曾塑造过的那些父亲形象。 1《脏水王朝》(1988年澳大利亚5集迷你电视剧)—— Richard Eastwick 雨果维文饰演的男主角Richard在英国的孤儿院长大,怀揣梦想到澳大利亚的荒漠里开拓土地、钻地取水,一手创立了他的商业帝国,一生跌宕起伏,尝尽世情无常。他爱憎分明、坚韧强硬的性格与永不止步的野心成就了他的事业。在历经丧妻丧子之痛后,他的这些特质随着他商业版图的扩张有增无减。从家庭到事业,从儿子到竞争对手,他试图掌控一切,梦想着他的帝国能代代相传。但在历史的洪流中,他所珍视的最终均离他而去,留他孑然一身。
Richard具有父权家长的典型特征。他在儿子面前永远是一位严肃、冷酷、难以亲近的父亲,从未真正与儿子们交流,了解过他们的爱与梦想,只是坚持按照自己的意愿和方式严格教育他们,不允许他们有任何脆弱、退缩的表现。他反对儿子的婚事,只因女方的父亲过去与他是仇敌。在这样的压迫氛围下,儿子们一直在尝试反抗他的权威,不服从他的安排继承家业,执意去参军,最后造成了Richard一生的遗憾。
时至今日,《脏水王朝》仍然是一部经典的澳剧,IMDB评分8.3。它在描写主角经历的同时反映了十九世纪末至二战后的社会风貌,塑造了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物,剧情安排具有强烈的宿命色彩。在这样的故事里,演员的表演是重中之重。雨果维文以28岁之龄,诠释了主角从年少到年老的传奇一生。要演出如此大的年龄跨度、准确把握每一阶段的特点实非易事,但雨果令人信服地演绎出了Richard少年时期闯天下的意气风发、中年叱咤风云的深沉威严、老年面对至亲离去的疲惫孤独。尤其在老年时与女儿重逢的一幕,Richard看见女儿凄凉境况时的痛心、崩溃和绝望,足以让观众为之心碎,忘记扮演者实际上只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他在此剧的出色的表现为他之后的演艺道路奠定了扎实基础。
2《沙漠妖姬》(1994年电影)——Tick/Mitzi 《沙漠妖姬》讲述了三个变装皇后穿越沙漠到澳大利亚中部演出的故事。雨果维文饰演的Mitzi是同性恋者,与女同友人结婚并育有一子,儿子一直由妻子抚养。这次旅程对于Mitzi来说不只是去演出,还意味着他要面对多年不见的儿子,并开始带他一起生活。 Mitzi的父亲形象是反传统的,因为他面对着一个大多数父亲都极少面对的问题:同性恋及变装皇后的身份与父亲身份能否兼容共存?他在路途中的焦虑体现了这点:他是否能做一个好父亲?他“不正常”的工作和身份会否给儿子带来困扰、使得儿子不接纳他、甚至对儿子有负面影响?因此他在表演后发现儿子在观众里时直接晕了过去,并在第二天换上了更为“男性气质”的牛仔装,开始努力塑造一个“正常”的传统父亲形象。这些都反映出了LGBT群体在性别、性向二元化社会中的困境,并且探讨:父亲身份(fatherhood)是否体现并植根于传统男性气质(masculinity)和异性性向之上?
儿子的包容给了这个问题一个否定的答案,他用以审视这个世界的眼光是无性别性向概念的。儿子在看着舞台上的Mitzi时,他所看到不是表面的浓妆艳抹、奇装异服。他为自己的父亲鼓掌,感到骄傲与自豪,是因为他看到了Mitzi对工作的热情和努力(“Mom said you were the best in the business”)。这是一个父亲给儿子最重要、最积极的引导作用:一个榜样,一份面对人们的恶意与生活中的困境仍然微笑以对、坚持自我的态度和心境。至于父亲会找一个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其实并不重要。
雨果维文在此片中不计形象,他变装皇后的服装、打扮夸张艳丽,让人过目难忘。除此之外,他对Mitzi矛盾心理的细致处理让角色更为丰满。在与儿子交心的场景里,他装作随意地解释着自己穿女装表演的原因,故意却笨拙地吐了一口痰来展现所谓的“男性气质”,在听到儿子简单却温暖的回答后惊喜又感动地展开笑容,生动刻画了角色的质朴性格,并完成了角色从被迫隐藏自我到毫无顾虑地接受自我的重要转变。此片曾获1995年奥斯卡最佳服装设计等奖项,是LGBT主题和公路电影的经典之作。
3《True Love and Chaos》(1997年电影)—— Morris 这部澳大利亚独立制作并不为大多数人所知。雨果维文饰演的Morris以一脸大胡子、夹着烟灌着酒在舞台上演唱的不羁形象出场,引起了女主角Mimi(米兰达奥图饰)的注意。Morris加入了她与男友、友人的队伍结伴踏上旅途,却渐渐和Mimi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情愫。但到了影片最后,他们发现Morris就是当年离开了Mimi母亲的男人,是Mimi那从未见过的亲生父亲。
这一“缺位的父亲(absentee father)”形象和前面两位父亲的形象截然不同。Morris见多识广、自由不羁的光鲜表面下是他面对责任的怯弱、逃避和背离。Mimi那不成熟的男友无法填补Mimi心中父亲形象的缺失,而恰好是Morris的出现补全了缺失的部分。她的怀孕更让她陷入了迷茫不安的状态,让她渴望找到一位真正的“父亲”,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容易被Morris所吸引。当Mimi发现真相时,父亲的形象在建立的同时崩塌,连同那模糊的情人形象一同幻灭。
影片的剧本硬伤使得Morris这个角色并未得到过多发展且欠缺深度。比如结尾他突然决定去找Mimi的母亲导致真相被揭开,以及他最后与Mimi之间心结的解开,都过于仓促且铺垫不足。尽管如此,这一角色确实增添了雨果饰演的父亲角色的多样性,值得一提。 4《指环王》三部曲(2001-2003)—— 埃尔隆德 《指环王》系列的剧情无需过多介绍。雨果维文饰演的埃尔隆德是中土“最后之家”瑞文戴尔的领主,一直心系中土命运,守护着中土世界,警惕黑暗力量的复苏。在原著中他育有两子一女。鉴于电影中双子并未实名出现,电影中埃尔隆德的父亲形象主要通过他与女儿阿尔温间的互动建立。 与埃尔隆德的父亲形象相对的是母亲形象的缺失。电影从未提到阿尔温的母亲,而埃尔隆德与阿尔温的互动均围绕着阿尔温与阿拉贡的爱情支线展开,主要起到为这段感情增加障碍的作用。在这一点上,埃尔隆德与《脏水王朝》的Richard有些微相似。即便埃尔隆德的表达方式要温和许多,他们均干涉了子女的婚姻。埃尔隆德分别劝说双方放弃这段感情、安排阿尔温西渡等行为让他无可否认地具有父权家长的特点。 广义上来说,埃尔隆德的父亲形象还可以体现在他“中土守护者”的身份上。在《指环王》和《霍比特人》里他都起到了给予主角指导、建议和把握大局的作用。仔细看来,这位“中土智者”温文儒雅的性格和治愈能力其实某种程度上赋予了他传统“母性”的特质,但他同时也具备传统“父性”的战斗能力。他在《指环王》中以弗罗多治愈者的形象出场,服饰与背景的色调柔和奠定了他的形象基调。与之对应的是他在《霍比特人》里补充塑造的战士形象,这在《指环王》中并未着重展示。《霍比特人》第一部里,埃尔隆德出场时披甲纵马,带队消灭一群半兽人归来。这里展现的是他作为一个领导者和战士的形象。这一形象到第三部时达到顶点。他执剑在多尔戈多击退戒灵,直面魔王索伦,进一步展现了他在运用武力(“父性力量”)守护中土的能力。
在表演上,雨果维文这一父亲形象是可信且感人的。面对阿尔温的选择,他忧心不已、苦心安排,最后仍是软下心肠去满足女儿的意愿。在阿拉贡和阿尔温的婚礼场景里,埃尔隆德站在阿尔温身边,轻声让她上前朝阿拉贡走去,短短几秒以眼神诠释了从欣慰到不舍到祝福的复杂心情,令人动容。观众在这里能感触到的,绝不仅仅是一对情侣重逢的喜悦,还有一位父亲的伟大而艰难的妥协。
5《小鱼》(2005年电影)—— Lionel 在这部电影里,雨果维文饰演的Lionel是女主Tracy(凯特布兰切特饰)的继父。他曾经是一个足球运动员,在染上毒瘾的同时也害Tracy染上了毒瘾。虽然Tracy戒毒后仍与Lionel感情深厚,希望能帮他戒掉毒品,但Lionel却在毒瘾和与黑帮老板的复杂关系中越陷越深。
Lionel真心疼爱Tracy,并且一直对她有沉重的负罪感。但他作为父亲并没有尽到保护和指引的核心责任,却常常反过来需要Tracy的照顾,甚至让她再次踏入泥沼。这是一位悲剧人物,自卑而软弱,抱着对幸福安宁生活的渴望和乐观想象,又缺乏强大的意志去抵抗毒瘾。对Tracy来说,Lionel代表着她难以摆脱的灰暗过去,他的死亡也就换回了Tracy的解脱。但与此同时,Tracy结局在海滩上所想起的是她小时候和Lionel的美好回忆,Lionel留给她的遗产足够她开始新的生活。因此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当Lionel带给她的阴影散去之后,他对她的爱又将她带回光明和自由。在这里,父亲的角色实现了从索取到奉献的转变,得到了最终的圆满。
穿花衬衫敞着胸脯、胡子拉碴凌乱、剃着极短的平头,你实在难以将这个形象跟雨果维文的那些经典角色联系在一起。Lionel毒瘾发作的那一幕里,他蜷缩成一团哭着求Tracy替他买毒品。雨果维文把角色被毒瘾折磨的痛苦和对特雷西的愧疚表现得淋漓尽致,那种颓废无助的样子让人又怜又恨。无怪乎维文先生凭这一角色一举获得了当年AFI澳大利亚电影学院奖的最佳男主角和IF奖的最佳男主角。 6《最后的旅程》(2009年电影)—— Kev 如果说在前面的作品里,“父亲”只是那些角色相对于影片主题的一个次要标签,《最后的旅程》则直接聚焦于父子关系。暴戾粗鲁的游民Kev带着儿子穿越沙漠和森林,以逃避警察的追捕。父子一同经历了各种艰难的境况,一路上除了在野外求生存,他们还要面对、处理彼此间由来已久的芥蒂。
电影一开始,观众很容易就会下结论:Kev不是一个好父亲。他不止一次入狱,形象邋遢,没有固定工作,很少与儿子温情交流。从台词中也可以读出,他和女友感情破裂也是因为他有家暴行为。在Kev无法满足儿子对父亲形象的期待时,一位“代理父亲(Surrogate Father)”形象Max出现了。像每一个孩子所渴望的那样,Max会陪伴儿子、给他买礼物、逗他开心。但在儿子隐约意识到了Max的不妥时,他心目中的父亲形象实际上再次回归残缺。当这位代理父亲被生身父亲所杀,儿子被迫直面生身父亲的面目,在渴望亲近他的同时,也难掩对他的仇恨。儿子的“弑父”(patricide)行为并不止一次出现。他曾举起一块石头对着躺在地上的父亲,似乎准备砸下去。但是他当时并没有下手,因为他的力量还不够,无法独自生存下去。直到他学习了父亲的本领、汲取父亲的力量而变得更为强大之后(“You can take care of yourself”),他才开始真正有效地挑战父亲并“寻求复仇”:取走父亲的枪,把警察引来,取得主导权。父子的力量此时反转,Kev落入绝境。Kev最终坦然面对这一结果,选择了结自己,以换取儿子的新生与成长。儿子则靠从父亲那学来的本领逃脱并活了下来。
Kev这个角色复杂度颇高。他暴躁易怒,见惯丑恶,做惯各种坏事,遇到任何事的第一反应都是以暴力解决、通过暴力表达感情。但他并非全无人性,面对儿子时他时常会放低声量,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歉意和欣慰体现了他对儿子的爱。在最后的场景里,他听到儿子承认把警察引来后苦笑一声,捂住脸开始哽咽,平复下来后却安慰儿子,“你做得对”。雨果维文把握住了角色每个细微的心理,并通过台词处理、表情变化和小动作等表现出了角色面对命运捉弄的悲凉心情,和一位父亲对儿子最后的指引和赎罪。 7《血战钢锯岭》(2016年电影)——Thomas Doss 此片以真人真事改编,讲述了二战时期戴斯蒙德多斯在战场上徒手救下75人的传奇故事。雨果维文饰演戴斯蒙德的父亲汤姆多斯,参加过一战,在那之后一直为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所困扰,变得酗酒暴躁,时常打儿子和妻子,让戴斯蒙德的童年回忆充满了阴影。 汤姆的PTSD症状颇为明显。他时常能清晰地回忆战场和战友的景象,容易触景生情,依赖酒精,具有攻击性并有严重的自毁倾向。他出场于邻居对他的评价“疯疯癫癫”之后,在一片墓地里自言自语,跟死去的战友念叨时光的一去不返。到了晚上他的攻击性加剧,因为夜晚让他想起了战场,正如戴斯蒙德在战场的第一晚就已梦到了如鬼魅一般的日军。在争执中儿子夺走他的枪指着他时,他朝儿子大吼,叫他按下扳机。这样的自毁倾向同样体现在墓地场景里,他打碎酒瓶割破手掌,让血滴在墓碑上,以作为他和朋友同死的心愿,以流血来减轻他的负罪感。幸存对于他来说是一辈子的折磨。他渴望自己当年死在了战场,又或者说,当年的他确实已经随着战争的结束而死去。
汤姆这样的精神状态也来自他对战后世界的不适与失望。这个世界抛弃、遗忘了他和他的战友们,他们的牺牲并没有换来长久的和平和人们对他们的尊重,“他们已经不认得我们了……就像我们从未存在过”。在军事法庭里面对于法官“你已不再是军队人员”的说辞,他悲愤道:“这就是你们如今的做法?我们在战争中失去了一切,现在却无权发言?”这种失望也体现在他对儿子们的教育上。在他看来,鞭打他们是要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不是美好的天堂”。他要让他们及早面对世界的丑恶和伤痛,而不是空有乐观的想象和信念直到被现实砸得粉碎。 汤姆看似强势的背后是他对失去的恐惧,“他不是恨我们,而是恨他自己”。几个场景里体现出汤姆其实十分爱重儿子。他看着儿子们打架并不劝阻,嘴上说着等他们打完了再好好收拾他们。但当大儿子哈尔真的受伤了,他仍是焦急抢救。汤姆劝戴斯蒙德不要参军并不是不理解他;恰恰相反,他非常明白戴斯蒙德参军的原因,并且预见到他会受到的伤害,“你跟其他人不一样……你以为战争能容得下你的想法吗?”戴斯蒙德的信仰在军营里确实受到了严厉的拷问,以至于被上司告上了军事法庭。在此时,忧心忡忡的汤姆穿上了旧军装、戴上他的战斗勋章,鼓起勇气去找老上司求情,使戴斯蒙德免于牢狱之灾。他帮助儿子去实践信仰,尽管这意味着他可能再也见不到儿子。这其中的艰难不舍,可以通过他进出法庭时看向儿子的严肃悲悯眼神和最后决绝离去的背影感受到。先劝阻、后成全,这都是出自于一位父亲对儿子深沉的爱。戴斯蒙德明白了这一点,父子隔阂也就随之消融,“回家帮我告诉他,我爱他”。
我们无从知道汤姆最后怎么样了。戴斯蒙德的壮举是否能改变他的想法,他能否走出战争的阴影,这些电影里都没有交代。但雨果维文的表演已经将角色诠释得相当饱满,成为电影的一大亮点。他在为数不多的出演场景里,不需一兵一炮,仅用台词、表演就将战争的可怖和残酷衬托而出传递给观众。尤其是在餐桌上发现大儿子参军的那一幕,一瞬间眼神里饱含了愤怒、恐惧、悲伤和痛苦。他说起战友生前的情景,想到儿子很可能要面对那样惨烈的死亡,嘴唇不自觉地颤抖,强忍泪水直至崩溃哽咽。这一刻给观众的震撼度,不会亚于后面的硝烟纷飞场景所带来的效果。 凭借这有限戏份里的表现,雨果维文已获得了今年澳大利亚电影与电视艺术学院奖的最佳男配角奖。在接下来的颁奖季中,他是否能继续有所斩获?让我们拭目以待。 有趣的是,雨果维文在《脏水王朝》和《血战钢锯岭》的角色都面临着儿子参军的情形。通过对比我们可以看到,除去剧本水平和Richard与老多斯身份性格的差别,雨果维文在《血战钢锯岭》里处理复杂情感上更为游刃有余。这不得不归因于他人生阅历的增长、他本人对“父亲”概念的理解与感悟的成熟和他这近三十年里演技的精进。 雨果维文硬朗的五官让他十分适合塑造具有相当权威的父亲形象。但这七部作品里的七位父亲并不都是传统的父权家长形象,他们的性格、层次乃至与子女的关系均有不同。若硬要说相似之处,或者是他们中的大部分对子女都有着隐忍深沉的爱,并最终都愿意为此妥协让步。这些不同与相似,也恰恰体现了雨果维文的戏路之宽和他在角色塑造上的才华。 现实生活中,雨果维文在1989年就有了大儿子,现在一儿一女均已长成,儿子Harry也在《血战钢锯岭》里出演了角色。在期待维文少爷戏剧之路发展的同时,我们也可以开始期待雨果维文的下一部作品。会不会又是一位父亲角色?谁知道呢。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的表演只会带来惊喜,而不会让人失望。他从未让观众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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