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不為女排奪冠鼓掌

我又要唱反調了。
      周日的女排冠軍我一點喜悅的感情都沒有。舉國歡慶的女排的勝利靠的根本不是靠什麼「女排精神」。這麽說當然這並不是貶抑女排或者輕視其金牌的含金量，女排能夠奪冠是天時地利人和的結果，如果硬是要為它找原因，或許能夠找到不下百條，甚至包括貝利的烏鴉嘴和賽前女排集體赴普陀山參拜。正如西諺所云：「成功有許多父母，而失敗卻是個孤兒。」如果非要穿鑿附會地說女排精神是無私奉獻、拼搏精神、不懼困難對等等，那麽這似乎也難以成立，因為我們幾乎可以在任何一個團隊項目的冠軍的身上找到上述這些品質。所謂「精神」，隱含有某一個人或一群人「獨有」或者「特有」的意味，如果很多人皆有此精神，那則難以稱其為「精神」，最多可稱其為一種「風潮」或者「現象」。如果我們真的要找所謂「精神」的話，那麽在沒有奪取冠軍的團隊身上，這些精神也依然存在。如果存在所謂「女排精神」 的話，那麽是否也存在「女籃精神」、「女足精神」甚至「男足精神」呢？說到底，大衆口中的「女排精神」只不過是因爲女排獲得了一塊含金量比較大的團體項目的金牌罷了。而被媒體鼓吹的「女排精神」則是時下流行的民族主義語境的一個注腳，是中國廉價的「愛國主義」情緒的間歇性發作。
      女排的勝利本身也只不過是一系列比賽的勝利罷了。在我眼裡它幾乎沒有什麼正面的社會意義。中國的民眾無論男女，幾乎沒有什麼人從事排球運動，更談不上熱愛了。女排的金牌，既不是來自「群衆體育」的培育，也不是由於成功運作的職業體育的砥礪。而冠軍的背後最大的推手，依然是廣為詬病的「舉國體制」。無論是女排還是其他項目諸如田徑、游泳、體操、跳水等等，它的成功主要是把人從小當成馬戲團的動物一樣訓練的「體校模式」罷了。這些運動員中的絕大多數，都成爲了這種體制的犧牲品，他們從小被剝奪了文化教育的權利，他們不能自由掌控自己的時間，不能自由地談戀愛，他們被培訓成爲了「國家榮譽」或者說「奧運金牌」而奮鬥的機器。他們絕大多數人都失敗了，能夠進入國家隊或者奧運會的是極少數，而能夠獲得奧運獎牌甚至金牌的則更是鳳毛麟角。有些人甚至不得不接受藥物（例如馬家軍）從而在退役之後也依然不得不忍受藥物副作用的折磨。被淘汰的這些運動員們，多數人缺乏一技之長，只能混跡在社會的底層。甚至有的奧運冠軍在退役之後，爲了生計淪爲變賣金牌甚至在澡堂為人搓澡的境地。
      從這個角度來説，我真的不希望女排奪冠，因爲每增加一塊奧運金牌，就會延長這個畸形的體制的死亡的時間，就會有更多的孩子被這個怪獸所吞噬，他們被「國家」和「集體」所綁架，或遲或早地失去了他們的未來。在我看來，金牌或者國家榮譽一點點都不重要，而每一個運動員能夠擁有自由的意志，能夠自由地選擇自己的志業，能夠有尊嚴地比賽和生活比奧運金牌要重要億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