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苦妓回忆录》本质上是不道德的
为什么说《苦妓回忆录》本质上是不道德的
乔纳森
2005年加西亚·马尔克斯的中篇小说《苦妓回忆录》英译本出版后,同为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的小说家库切(J.M. Coetzee)写了一篇相当长的书评(发表于《纽约书评》2006年2月23日号)。我们知道,库切说话一向都是一本正经的,他的评语是:“用最高标准来衡量,《苦妓回忆录》不算一部重要的作品。”(Measured by the highest standards, Memories of My Melancholy Whores is not a major achievement.)其实我们可以干脆一点说,即使用最低标准来衡量,《苦妓回忆录》也算不上一部佳作。
《苦妓回忆录》处理的不是一个新鲜的题材。老人对青春肉体的迷恋,早见于托马斯·曼《威尼斯之死》、川端康成《睡美人》之类的小说。但在气息上,《苦妓回忆录》与《威尼斯之死》、《睡美人》完全不同:在托马斯·曼、川端康成那里是垂死挣扎,在加西亚·马尔克斯这里则是及时行乐。表面上,《苦妓回忆录》在向《睡美人》致敬,实际上,却是离《睡美人》的精神内核最远的。可以说,《苦妓回忆录》是《欢乐颂》版的《睡美人》,一举将破灭绝望颠倒为征服凯旋了。
一个被宠坏了的老男孩,一辈子几乎只跟妓女做爱,90岁生日到来前,他联系多年前相熟的老鸨,托她给安排一个处女。处女找到了,未满14岁。女孩子饮了迷药,裸身睡在妓院的榻上,老人一开始倒也想性交,后来放弃了。第二次仍如此。这之后,发生了整篇小说唯一一幕可以称之为魔幻的事:风雨之夕,宅壁溃破,水浸书房,老人感觉那个女孩子似乎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帮忙抵御雨水的侵袭。从此,尽管老人仍然只是去妓院昏暗的房间里摩挲女孩子沉睡中的身体,但态度起了变化,带有肉体膜拜的意味了。
衰朽的老人攫取少女的肉体,在马尔克斯的笔下也是数见不鲜了。《族长的秋天》里的老独裁者,《霍乱时期的爱情》里的恋爱专家,都侵凌过十几岁女孩子的身体。这种侵凌,在加西亚·马尔克斯那里,都只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了:对马尔克斯来说,镜头是要始终跟着老英雄(或者反英雄)转的,老英雄一路披荆斩棘,冒着枪林弹雨,个把小姑娘的身体又算什么呢?充其量,不过是被斩断的荆棘、躲过去的子弹,其存在,除了为烘托老英雄的伟岸增添几分艺术效果,再无别的意义可言。
视女性肉体为用过即弃的东西,和对女性肉体顶礼膜拜,表面上天差地别,其实却是一体的两面,内里是相通的。最明白不过的,即如《苦妓回忆录》的情节所显示的那样,妓院摊上祸事,老鸨、雏妓、嫖客四散奔逃,音讯全无,等几个月后老人再次见到女孩子沉睡中的身体,霍然惊觉那肉体成熟了许多,于是,他怒骂一声:“婊子!”(第90页)女性肉体是神圣抑或卑贱,取决于她贞洁与否,而她贞洁与否,则又取决于那身体是否专属于我,哪怕我只是一个用钱来临时性购买她的肉体的嫖客。
小说在欢乐祥和的氛围中收梢。一时的疑云消散了,老人又躺卧在“睡美人”的身边,迎来了91岁生日。老鸨的话让老人大放宽心:“那可怜的孩子正疯狂地爱着你呢!”(第113页)小说的最后一句写道:“终于,真正的生活开始了,我的心安然无恙,注定会在百岁之后的某日,在幸福的弥留之际死于美好的爱情。”(第114页)
对谁而言“真正的生活开始了”?《苦妓回忆录》里最耐人寻味的一种安排,就是“睡美人”从来没有开过口,似乎她也从来没有真正醒来过;我们听到的她的想法、意愿,都是老鸨转述的。而老鸨的话……天晓得。“睡美人”只是一具肉体,对读者,跟对小说中的90岁老人一样,她都是无声的。女性的无声的肉体,升则使之神圣,降则使之卑贱,是不妨任意涂抹、升降自如的。
老人与一具无法与之交流的沉睡中的肉体之间,如何发生“美好的爱情”?为了说明这个问题,我们不妨先兜得远一点。1958年,雅克·拉康在讲座中对享乐(jouissance)与欲望这两个概念做了区分,他主张:“主体并不单单想着满足欲望,他享受着(jouit)他的欲望,而这是其享乐的一个根本的维度。”(《研讨班V:无意识的形成》)换言之,欲望不止是要那个客体。因为假如是那样,只要满足欲望就够了。换到90岁老人身上,也就是说,他欲求的不止于女性肉体本身,因为假如要发泄性欲,随便找哪个出卖肉体的女人性交就行了,而他所做的恰恰不是这样。在拉康看来,能满足欲望的那个客体总是缺席的,因此,欲望只能被视为一种无休无止地寻求满足的运动,而这一无休无止地寻求满足的过程即是享乐。这就意味着,老人在裸女身侧躺卧,而不去“做”,才真正让欲望无限延宕下去,才真正使享乐成为可能。自然,也只有主体才能沉浸于享乐,只有对主体,才是“真正的生活开始了”。对客体,是真正的噩梦开始了。
我们并无意去说,是加西亚·马尔克斯的女性观,令《苦妓回忆录》成为劣作。令它低劣的,是一个更根本的缺陷。准确地说,在《苦妓回忆录》中,加西亚·马尔克斯是以一种色情小说家的方式组织其虚构世界的,而这种方式本身不堪一击。
那么,色情小说家的组织方式又是怎样的呢?简单地说,色情小说的组织原则不符合物理规律。比如,色情小说里的男人,无论多老多丑多讨厌,总能像磁石一样,将大把漂亮女人吸起来,甚至不仅是吸附,她们往往最终要“爱”上这个男人。这种磁场是反物理常识的。在《苦妓回忆录》中,90岁老人被没有跟他通过一语的14岁女孩“疯狂地爱着”,想必是此类磁场作用的结果。
在我看来,色情小说的组织原则,其最孱弱、因之也最可笑的部分,还不在男女的性关系上,而在社会生活的呈现上。在《苦妓回忆录》中,加西亚·马尔克斯将90岁老人设定为报纸的专栏作者,他的利比多引擎一开动,突然之间,报社老板也对他另眼相看了,报社的美女们也都过来献吻了,专栏当情书写也风靡一时了……在我读到“雪崩一般的(读者)来信”(第80页)这几字之前,我都对这部小说保持着起码的敬意,当这几个字出现了,我就只能把它归入色情小说一类了。任何对社会生活有些微客观认识的人都不能允许一个狗屁专栏作者收到雪崩一般的来信——哪国的法律都不允许的。
或许,加西亚·马尔克斯真的认为痴情者的情书专栏是有可能像磁石一样吸附雪崩一般的来信的。假若真是如此,瑞典学院应该考虑收回他们发出去的奖金,因为写出这样的东西是不道德的。
D.H.劳伦斯在《道德与小说》(1925)一文中曾提出:“小说里的道德,是天平的那种颤悠悠的不稳定性。小说家把大拇指伸进一边秤盘,把天平往自己偏爱的一头拉下去,那就是不道德。”我们所谓的“不道德”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讲的。我们所谓的“道德”,并不是符合具体的道德准则,而是忠于现实——哪怕是想像的世界里,也有一种现实的。所以,我们并不觉得《查特莱夫人的情人》或《洛丽塔》是不道德的,却深深地怀疑《苦妓回忆录》是不道德的。
劳伦斯说:“并不是因为小说家有个什么主导思想、主要意图,小说就必然成了不道德的。不道德的根源在于小说家不由自主、不知不觉的偏好。”事实上,比劳伦斯稍早一点,切斯特顿(G.K.Chesterton)也在文章中说过:“大作家的道德,并不是他鼓吹的那种道德,而是他觉得天经地义的那种道德。”(The morality of a great writer is not the morality he teaches, but the morality he take for granted.)读了《苦妓回忆录》,我们似乎有理由认为,加西亚·马尔克斯“觉得天经地义的那种道德”可能是不道德的。
好的文学,引人向广大去,那广大是与现实相通的。色情小说,或者虽然表面上并非色情小说而在组织方式上依从于色情小说组织原则的那些文学作品,则引人向逼仄里去,那里面如同霍比特人的洞穴,让正常的人直不起腰来。
客观地说,《苦妓回忆录》绝非一无是处,至少,其中老鸨、老妓的语言十分生动传神。比如关于老鸨罗莎,小说里这样写:“灵感来前不打招呼,我对她说。但它没准儿可以等,她应道……”(第2页)但这个“灵感”到底是怎么样的灵感呢?原来,是嫖妓的“灵感”,是突然想找个雏妓发泄性欲的“灵感”。而老妓卡茜尔达听说90岁老人对14岁女孩优柔寡断,立即鼓励道:“叫醒她,用那根魔鬼因你的懦弱和你的吝啬而赏给你的驴屌把她干到疯吧……你还没尝过带着爱情上床的美妙滋味呢,可别这样就死了。”(第99页)我猜,这套语言大概是符合在卖淫制度中浸染薰习已久的人的口吻的。至于这套语言加西亚·马尔克斯何以能运用得如此娴熟,对我来说,还是个谜。
《苦妓回忆录》,(哥伦比亚)加西亚·马尔克斯著,轩乐译,南海出版公司2015年3月第一版,定价: 25.00元。
刊于《看天下》杂志2015年4月18日号。
乔纳森
2005年加西亚·马尔克斯的中篇小说《苦妓回忆录》英译本出版后,同为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的小说家库切(J.M. Coetzee)写了一篇相当长的书评(发表于《纽约书评》2006年2月23日号)。我们知道,库切说话一向都是一本正经的,他的评语是:“用最高标准来衡量,《苦妓回忆录》不算一部重要的作品。”(Measured by the highest standards, Memories of My Melancholy Whores is not a major achievement.)其实我们可以干脆一点说,即使用最低标准来衡量,《苦妓回忆录》也算不上一部佳作。
《苦妓回忆录》处理的不是一个新鲜的题材。老人对青春肉体的迷恋,早见于托马斯·曼《威尼斯之死》、川端康成《睡美人》之类的小说。但在气息上,《苦妓回忆录》与《威尼斯之死》、《睡美人》完全不同:在托马斯·曼、川端康成那里是垂死挣扎,在加西亚·马尔克斯这里则是及时行乐。表面上,《苦妓回忆录》在向《睡美人》致敬,实际上,却是离《睡美人》的精神内核最远的。可以说,《苦妓回忆录》是《欢乐颂》版的《睡美人》,一举将破灭绝望颠倒为征服凯旋了。
一个被宠坏了的老男孩,一辈子几乎只跟妓女做爱,90岁生日到来前,他联系多年前相熟的老鸨,托她给安排一个处女。处女找到了,未满14岁。女孩子饮了迷药,裸身睡在妓院的榻上,老人一开始倒也想性交,后来放弃了。第二次仍如此。这之后,发生了整篇小说唯一一幕可以称之为魔幻的事:风雨之夕,宅壁溃破,水浸书房,老人感觉那个女孩子似乎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帮忙抵御雨水的侵袭。从此,尽管老人仍然只是去妓院昏暗的房间里摩挲女孩子沉睡中的身体,但态度起了变化,带有肉体膜拜的意味了。
衰朽的老人攫取少女的肉体,在马尔克斯的笔下也是数见不鲜了。《族长的秋天》里的老独裁者,《霍乱时期的爱情》里的恋爱专家,都侵凌过十几岁女孩子的身体。这种侵凌,在加西亚·马尔克斯那里,都只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了:对马尔克斯来说,镜头是要始终跟着老英雄(或者反英雄)转的,老英雄一路披荆斩棘,冒着枪林弹雨,个把小姑娘的身体又算什么呢?充其量,不过是被斩断的荆棘、躲过去的子弹,其存在,除了为烘托老英雄的伟岸增添几分艺术效果,再无别的意义可言。
视女性肉体为用过即弃的东西,和对女性肉体顶礼膜拜,表面上天差地别,其实却是一体的两面,内里是相通的。最明白不过的,即如《苦妓回忆录》的情节所显示的那样,妓院摊上祸事,老鸨、雏妓、嫖客四散奔逃,音讯全无,等几个月后老人再次见到女孩子沉睡中的身体,霍然惊觉那肉体成熟了许多,于是,他怒骂一声:“婊子!”(第90页)女性肉体是神圣抑或卑贱,取决于她贞洁与否,而她贞洁与否,则又取决于那身体是否专属于我,哪怕我只是一个用钱来临时性购买她的肉体的嫖客。
小说在欢乐祥和的氛围中收梢。一时的疑云消散了,老人又躺卧在“睡美人”的身边,迎来了91岁生日。老鸨的话让老人大放宽心:“那可怜的孩子正疯狂地爱着你呢!”(第113页)小说的最后一句写道:“终于,真正的生活开始了,我的心安然无恙,注定会在百岁之后的某日,在幸福的弥留之际死于美好的爱情。”(第114页)
对谁而言“真正的生活开始了”?《苦妓回忆录》里最耐人寻味的一种安排,就是“睡美人”从来没有开过口,似乎她也从来没有真正醒来过;我们听到的她的想法、意愿,都是老鸨转述的。而老鸨的话……天晓得。“睡美人”只是一具肉体,对读者,跟对小说中的90岁老人一样,她都是无声的。女性的无声的肉体,升则使之神圣,降则使之卑贱,是不妨任意涂抹、升降自如的。
老人与一具无法与之交流的沉睡中的肉体之间,如何发生“美好的爱情”?为了说明这个问题,我们不妨先兜得远一点。1958年,雅克·拉康在讲座中对享乐(jouissance)与欲望这两个概念做了区分,他主张:“主体并不单单想着满足欲望,他享受着(jouit)他的欲望,而这是其享乐的一个根本的维度。”(《研讨班V:无意识的形成》)换言之,欲望不止是要那个客体。因为假如是那样,只要满足欲望就够了。换到90岁老人身上,也就是说,他欲求的不止于女性肉体本身,因为假如要发泄性欲,随便找哪个出卖肉体的女人性交就行了,而他所做的恰恰不是这样。在拉康看来,能满足欲望的那个客体总是缺席的,因此,欲望只能被视为一种无休无止地寻求满足的运动,而这一无休无止地寻求满足的过程即是享乐。这就意味着,老人在裸女身侧躺卧,而不去“做”,才真正让欲望无限延宕下去,才真正使享乐成为可能。自然,也只有主体才能沉浸于享乐,只有对主体,才是“真正的生活开始了”。对客体,是真正的噩梦开始了。
我们并无意去说,是加西亚·马尔克斯的女性观,令《苦妓回忆录》成为劣作。令它低劣的,是一个更根本的缺陷。准确地说,在《苦妓回忆录》中,加西亚·马尔克斯是以一种色情小说家的方式组织其虚构世界的,而这种方式本身不堪一击。
那么,色情小说家的组织方式又是怎样的呢?简单地说,色情小说的组织原则不符合物理规律。比如,色情小说里的男人,无论多老多丑多讨厌,总能像磁石一样,将大把漂亮女人吸起来,甚至不仅是吸附,她们往往最终要“爱”上这个男人。这种磁场是反物理常识的。在《苦妓回忆录》中,90岁老人被没有跟他通过一语的14岁女孩“疯狂地爱着”,想必是此类磁场作用的结果。
在我看来,色情小说的组织原则,其最孱弱、因之也最可笑的部分,还不在男女的性关系上,而在社会生活的呈现上。在《苦妓回忆录》中,加西亚·马尔克斯将90岁老人设定为报纸的专栏作者,他的利比多引擎一开动,突然之间,报社老板也对他另眼相看了,报社的美女们也都过来献吻了,专栏当情书写也风靡一时了……在我读到“雪崩一般的(读者)来信”(第80页)这几字之前,我都对这部小说保持着起码的敬意,当这几个字出现了,我就只能把它归入色情小说一类了。任何对社会生活有些微客观认识的人都不能允许一个狗屁专栏作者收到雪崩一般的来信——哪国的法律都不允许的。
或许,加西亚·马尔克斯真的认为痴情者的情书专栏是有可能像磁石一样吸附雪崩一般的来信的。假若真是如此,瑞典学院应该考虑收回他们发出去的奖金,因为写出这样的东西是不道德的。
D.H.劳伦斯在《道德与小说》(1925)一文中曾提出:“小说里的道德,是天平的那种颤悠悠的不稳定性。小说家把大拇指伸进一边秤盘,把天平往自己偏爱的一头拉下去,那就是不道德。”我们所谓的“不道德”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讲的。我们所谓的“道德”,并不是符合具体的道德准则,而是忠于现实——哪怕是想像的世界里,也有一种现实的。所以,我们并不觉得《查特莱夫人的情人》或《洛丽塔》是不道德的,却深深地怀疑《苦妓回忆录》是不道德的。
劳伦斯说:“并不是因为小说家有个什么主导思想、主要意图,小说就必然成了不道德的。不道德的根源在于小说家不由自主、不知不觉的偏好。”事实上,比劳伦斯稍早一点,切斯特顿(G.K.Chesterton)也在文章中说过:“大作家的道德,并不是他鼓吹的那种道德,而是他觉得天经地义的那种道德。”(The morality of a great writer is not the morality he teaches, but the morality he take for granted.)读了《苦妓回忆录》,我们似乎有理由认为,加西亚·马尔克斯“觉得天经地义的那种道德”可能是不道德的。
好的文学,引人向广大去,那广大是与现实相通的。色情小说,或者虽然表面上并非色情小说而在组织方式上依从于色情小说组织原则的那些文学作品,则引人向逼仄里去,那里面如同霍比特人的洞穴,让正常的人直不起腰来。
客观地说,《苦妓回忆录》绝非一无是处,至少,其中老鸨、老妓的语言十分生动传神。比如关于老鸨罗莎,小说里这样写:“灵感来前不打招呼,我对她说。但它没准儿可以等,她应道……”(第2页)但这个“灵感”到底是怎么样的灵感呢?原来,是嫖妓的“灵感”,是突然想找个雏妓发泄性欲的“灵感”。而老妓卡茜尔达听说90岁老人对14岁女孩优柔寡断,立即鼓励道:“叫醒她,用那根魔鬼因你的懦弱和你的吝啬而赏给你的驴屌把她干到疯吧……你还没尝过带着爱情上床的美妙滋味呢,可别这样就死了。”(第99页)我猜,这套语言大概是符合在卖淫制度中浸染薰习已久的人的口吻的。至于这套语言加西亚·马尔克斯何以能运用得如此娴熟,对我来说,还是个谜。
《苦妓回忆录》,(哥伦比亚)加西亚·马尔克斯著,轩乐译,南海出版公司2015年3月第一版,定价: 25.00元。
刊于《看天下》杂志2015年4月18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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