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关系中自由地爱

结合这篇看
按：我一直希望写一些不简化地看待关系、有别于一般情感专栏的文章。可能涉及下半身，也可能只是单纯地探讨情感，目的是较为细致地拓展我们对关系的认知和想象。我一直不满媒体上描述的关系范本，太“正确”太单一了（可概括为“癌式爱情神话”——全称可能是“男权中心的异性恋爱情神话”、“本质主义爱情”），又发现生活中的其实要丰富得多，不管可取不可取，至少应该可以拿到台面上讨论。简单的“道德标准”在我看来太偷懒了，无法满意，也不利于建设我们的生活。我的读者可能是什么样的人呢，不能是只笃信爱情神话的人，要理解“爱是存在”，至少要在内心隐隐向往一段“祖与占式”的爱情吧。写出来会是什么样呢，这篇回友邻的信可能是一个开始：
友邻来信，问到了一段关系中对开放度的困惑，对稳定性的需求与开放性之间的冲突如何释怀，两人对自由度的接受度不同如何协调。（在此特感谢友邻的肯定。）
我给出了如下回答（编辑过）：
先澄清一下，我不是因为读书看电影才得到这样的三观，并没有事先追求某种观念的爱情或关系，所表达的无非也都是生活体验，是事后的总结，并不是终点，会一直变。我的出发点是人，落脚点也是人，是在真实的关系中渴望爱的自由而渐渐形成的，也是表达、付出与反馈的结果。我个人并不赞成将人置于某种观念之后的做法。
首先要尊重彼此的感受。有分歧，也是大家一起面对，而不是把责任推给对方。希望得到爱的反馈是人之常情，若否定对方的这个需求，在我看来是不够尊重的。尺度是关系内部决定的，假如双方有差异，对稳定性需求高的一方不必拿社会的标准去批判另一方，而另一方也没有理由举出自由这面高大上的旗去否定亲和稳定性的一方。如果所谓“忠诚”并不比“开放”更道德，那所谓“大度”也不比“介怀”更高尚。如果自我克制没必要被标榜为“伟大”，那么难以克服占有欲也并不丢人。嫉妒不是占有的理由，但它也是真实情感的一部分，不应被指摘为“小气”。
拿我来说，我渴望有自由的关系，但同时并不会觉得自己的自由可以碾压别人的情感，如果对方介意，会害怕关系的变化而希望限制我与他人的某些互动，我可能会出于情感而做一定程度自觉自愿的妥协，也可能会在挣扎后选择放弃，但不会指责对方。对方也需认同这种平等，同样对待。我们都需要在关系中做自己不是吗？如果为了迎合对方，把自己搞得很紧绷，大概也不是好的关系。对双方均如此。尺度不同而已，谁也不要因此指责对方比较好吧。
即便两个人天天查对方的行踪，虽然我不理解，也觉得跟那样的人交往好可怕，但如果他们觉得OK，我们是没什么好多嘴的，对不对？如果差别太大，则要么互相折磨，要么分道扬镳，都是两个人共同的选择，如果当事人需要我作为旁观者评断，我也是不会偏向任何一方的。
如果你因担心稳定性不够而对有一定开放度的关系心有介怀，我不妨再分享一些自己的体验。
其实我是觉得，大家能走多远，说不准的，并不是你握得紧一点就能走得更远。尤其在长期关系中，接受一些“痒”，或者说与其他人的准亲密互动是在所难免的，不如给彼此都留些空间。如果他跟妹子在外地玩得很开心，我反倒放心一点，好过他郁闷又来苦逼兮兮找我索求，累。大家毕竟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如果他遇到倾心的人也是好事啊，难道一辈子守着彼此，就不痛苦？事实上，即便放手，如果两人有坚实的情感，也很可能分不开的。我更相信在一起生活的力量，爱的力量。对我而言，不自由的关系更难发展爱情，也更难走下去，到一定阶段必然是绝望和痛苦，要么就是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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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妨引申开一点。
其实自由的关系很容易变得非常稳定。个人经验是，这种关系中，消耗是较少的，信任是充分的，人会很舒服，看上去有点惊世骇俗的关系，其实身处其中，很平静的，稍稍拉开的距离使彼此之间的依恋感反而更强。那模样倒很像夫妻了，即便我们总要戏谑地以狗男女自居。
某天帖子里小猪阿姨提到：允许男人出轨男人反而会比较忠心，蛮悖论的。但有时候我会觉得这种允许像是一种对男人的阉割，觉得他有点可怜，那种偷的乐趣和刺激感没有了，反而变成了一种在老婆大人的允许下去做，自我认知一下子就变卑微了，有种可怜的喜感。所以我现在也不会要求男友偷情一定要告诉我。
其实不管对男对女，关系中都有很多悖论。在关系中自由地爱，是一种美好的体验，但尺度则需要关系中的人自己去拿捏。可不可以容纳隐瞒呢？在我看来，一开始建立基本的共识是必要的。（但若有强大的吸引，搁置分歧倒也未尝不可，即便差异非常大。我没有遇到过三观差异很大又非常吸引我的人，也很难想象，但又多少有点期待。）可同时，我也认同有一点“偷”的乐趣也无妨。有时候分享是乐趣，有时候深究又会失去乐趣。在我之外，对方有一些情感生活，或者性生活，告诉我，或者不告诉我，其实都行；若告诉我，我可能也会觉得美好，或同时有强或弱的醋意，觉得ta危险而充满魅力，或暂时忽略我而感到失落，隐隐的竞争心，或彪悍地撒娇……其实也都行。生活自会有个结果。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关系是流动变化的，并不存在正确的一劳永逸的方式。对自己保持诚实，对变化不必恐慌，多少都会有帮助吧，对婚姻中的人恐怕也是适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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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对自我有较高认知，对人对己一视同仁的个体。严于律人，宽于待己，自己爱劈腿，又振振有辞要求对方忠诚，还拿一些理论给自己贴金的。二者请小心辨识。）
（注2：用“彼此”“双方”这样的措辞，其实并不排斥超过二人的关系，因为不管多少人，都可以拆解为若干个二者之间。同时也需澄清，一提开放，就有少数人想到滥交群交什么的，实在是让人觉得有点土。其实这是两个概念。一、亲密关系虽往往有sex，但也完全可以是non-sexual的——不重要。二、人的精力有限，大家都要工作，面搅都很奢侈，哪那么容易在亲密关系中增加人数啊。三、comfortable with 对方单独与异（maybe同）性面搅，也是一种开放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