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长，衣衫薄，来日方长

文/夏丽柠
                
                
 
这个世界太严肃了，所以“扯淡”这个词变得异常珍贵。如果陈丹青是最爱用“扯淡”这个词的作家，那么最会“扯淡”的作家，我觉得非高晓松莫属。你若要质疑高晓松算是作家吗？这就是个很“扯淡”的问题。一个会写词，会作曲，会编剧，会拍电影，可能还会修收音机，收拾雷达的人，你把他锁定于哪个职业称呼都有失公正吧？他还干了一件非常“扯淡”的事，就是他在电视上“胡说八道”，听说老外管这叫脱口秀。能从《晓说》扯到《鱼羊野史》的，我想中国也就仅有高晓松一人。其实，会“扯淡”的人还是蛮招人喜欢的。生活多无趣，扯淡多乐趣。
 
                
                
如丧青春
我喜欢高晓松是因为那首《同桌的你》，“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为你做了嫁衣”。对于一位从清华大学退学的同学，如此怀念学生时光，多少还是有点令人怀疑。晓松同学说，大学期间他好像没组装成功过一部像样的收音机。那时恐怕他满心想的都是怎么去电影学院旁听蹭课。可见，他是一个多么不以学业为重的同学。那么，他遭遇“不务正业”的人生便顺理成章了。
我喜欢高晓松是因为他的《如丧》。他说如丧就是如丧考妣。丢失了青春，就像失去父母一样伤悲。青春是什么？青春是那些散落在天际的丝线，闪亮、纤细。青春是什么？青春是那些容易折断的岁月，青涩、脆弱。青春是什么？青春是那些丢失在人生路上的情节，生动、多彩。所以，每次看高晓松把青春写得那么矫情，我们却仍然要忍不住动情。
青春难道不是一辆载满少男少女情绪的飞驰单车？就像筠子唱的《立秋》，“总有些随风，有些入梦，有些长留在心中，于是有时疯狂有时迷惘有时唱”。我们已经老到令青春陌生了，我们却还在为青春哀痛。高晓松就是这样用他的歌，用他的字一遍一遍地在我心里诠释青春，一遍一遍地演习伤悲。
我喜欢高晓松是因为他心存美好。从吴侬软语的上海，到京腔京韵的北京，再到阳光耀眼的洛杉矶，他在青春的路途上边走边唱边惆怅。那个青葱少年如今已难逃中年，他终于老到可以谈谈未来了。可我们那些年轻时想要的未来呢？我们那些被岁月涂改得不成样子的想念呢？我们那些痛彻心扉的初恋呢？我们只有在心中默数如丧考妣般的泪与痛啊，细述着青春飘散在空中。
青春如丧，理想不灭。
                
                
 
此间少年
“路，走了44年，方向却不止一边。行装，偏爱黑色，内心，却仍是此间少年。护照，48页，但每个终点都值得赞颂千篇。旅程左右万里，时差却最多一天。世事，上下千年，却偏要说出瞬间。2013，世间依旧很大，大到可以《晓说》”。
远处匆匆走来的男子，怀揣理想祭奠青春如丧，勇敢地道出内心仍是此间少年。对，他就是高晓松。不管他多老，我总会被一种涩涩的羞耻感所围绕，那是只有年轻才会产生的保护色。就像荷尔蒙的汗腺混杂烟丝的味道。
每期《晓说》结束时，他都会低眉顺眼地说：买书买书，《晓说》。到后期又用种奇怪的声音说，《鱼羊野史》。再后来说请大家去影院看我的电影《同桌的你》。接着像怕被敌人偷袭般自嘲地说，我怎么卖这么多东西。现场人员哄堂大笑，算是为他解了围。
恍惚间，我们会在脑海里重置高晓松的容颜，那张涂着岁月痕迹的脸，那副已经走形的身材，都被他的自信、自傲、自省和自嘲所笼罩。当李宗盛一遍遍地哀悼中年，“越过山丘，虽然已白了头，喋喋不休，时不我予的哀愁”时，高晓松已重返年少。
只有走过青春的人，才会感激年长。成长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财富。恨衰老的人，从来就没弄懂过青春。在高晓松身上，我们读到了人生曲线，那么漂亮的弧线，中年返璞归真便是少年。
世界这么大，我们的幸福都是小小的。高晓松说最幸福的时刻是他的车子停在路口等红灯，加州的阳光铺在身旁女儿的脸上，女儿睡得很安静。他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只有少年的心，才期待停留，也许为一缕阳光，也许为一个心爱的姑娘。
世界是迷乱的，是动荡的，是纷争的，是不安份的，而我们必须从个人的世界出走去观察，去理解，去体会，去拥抱外面的世界，不论它的善恶。
容颜易老，而我心仍是，此间少年。
 
                
                
来日方长
“历史，有的时候是故事，有的时候是事故，有的时候山重水复疑无路。人类，有的时候聪明，有的时候傻，但始终在进化。历史不是镜子，历史是开了又落的花，朝花夕拾，跟高晓松一起，重温故国、故城、故人芳华刹那。”
高晓松告别《晓说》，走进《鱼羊野史》。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下嫁某人。他说这本书是鱼和羊的历史，也有人说这是本新鲜的历史。然而，历史与文明，历史与科技，历史与人类，都是多么有趣的世界。纵观历史，四大名著其实就是四本厚黑学的教科书，古人们是一群戴着假面活着的伪君子，李白的另类是因为他是位不走寻常路的“少年”。这就是历史，启发我们思考我们是谁？我们从哪来？我们到哪去？
《鱼羊野史》讲的是每天历史上发生的趣事。读着读着，你会发现我们是数着日子生活，用日子叠成了我们的人生。我忽然想到了“年龄”，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年龄会怎么样？是不是就没有了张曼玉登台献歌的无畏？也没有了许多做决定时纠结的累赘？
可年龄难道不意味着感恩吗？感恩从无声电影走向有声电影;感恩伟大的猫王在我们之前出生;感恩大卫•林奇拍出《我心狂野》……高晓松说，他在清华大学第一次登台唱歌获得的奖品是一本《雪莱诗集》，而今天的孩子们得到的是一部手机。他必须感恩这四十几个年头，让他走过那个纯真时代。未来不短，何况“人生不只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历史是什么？历史就是一去不复返。所谓的历史重演，对绝大部分人来说仍是新鲜。我们正在经历历史，创造历史。人生最怕错过，请珍惜今天，不论今天是飞蛾扑火，还是怡然自得。诗人夏宇说，“我相信，我们不会太糟”。
岁月长，衣衫薄，来日方长。
参考书目及音乐：
《如丧》：http://book.douban.com/subject/10537640/
《晓说》：http://book.douban.com/subject/20387024/
《晓说2》：http://book.douban.com/subject/23774520/
《晓说3》：http://book.douban.com/subject/25817337/
《鱼羊野史》：http://book.douban.com/subject/25846182/
《春分 立秋 冬至》：http://music.douban.com/subject/14023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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