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骑士算神作?
餐厅,韦恩少爷与哈维·邓特并桌之后,以传统好莱坞叙事原则,后续发展本该相对轻松。应将重点放在韦恩旧情未泯而对这位新任地区检察官产生的某种敌意,只是身处高雅的交际场所,敌意释放也应尽量温雅含蓄。或故意挑起某些高端艺术话题,试图以自己的博学多闻幽默风趣压倒男方,或主动与女伴献舞以成为全场瞩目焦点反激起前任女友的阵阵醋意。应该说,此类编排还不单纯是出于节奏张弛的考量,它也是在刻画人物。必须在有限的叙事空间中,尽量向观众展示脱下面具的蝙蝠侠风度翩翩魅力四射的外表下也有着普通男人的七情六欲甚至嫉妒任性耍点小脾气。这一切表现充分之后,于戏的尾声处,再巧妙转引出邓特的嫉恶如仇的理想主义,以及韦恩对此人刮目相看……
诺兰的处理方式却是急冲冲直挺挺地杀向本垒。韦恩女伴的靓丽外表以及芭蕾舞演员的身份设定根本与剧情无关,她的叙事功能只有一个,就是操着浓重的俄国口音的英语赶紧把话题引入到邓特的立场自白,“哥潭市需要向你这样选出来的英雄,而不是一个将自己置于法律之上的人。”
片中几乎所有龙套都遭遇了同样的命运。那个偶然发现蝙蝠侠身份而跑到福克斯那里勒索千万封口费的家伙,你说他不懂自己勒索的人正在从事着拯救整个哥潭市的无比光荣正义的事业吗?如果不懂,智商情商都够低,根本不可能混到那个职位;如果懂,那怎么又会仅仅因为福克斯一句正义凛然的回绝而瞬间改变了世界观?再比如,那些被小丑要挟变节的警察,就没有一个做出抵抗的吗?胁迫者千篇一律的的威胁手段,就一定会造成被胁迫者千遍一律的反应吗?反面角色也好不到哪去。为了反衬小丑狡诈残忍,这些人突然间成了饭桶,任由对手诈尸突袭火烧钱山……只能说,诺兰不需要这些角色做更复杂的心理活动(即使如果他们做了,对主要角色的衬托效果更佳)。他们被构思出来的唯一意义就是促使某一信息传递出去,或者补齐某一个悬念的逻辑缺口。
那位说了,你这属于吹毛求疵。这些在神作中都是小问题,诺大师要讲的东西比这格局大的多。可问题是即使应该属于大格局的东西似乎同样存在问题。比如,邓特顶罪的新闻发布会上,下面的媒体、警方、甚至普通民众似乎是一面倒的支持(至少没人反对)将蝙蝠侠法办以平息小丑带来的城市恐怖。对此,先知老管家又发言了,“可能布鲁斯和邓特先生都相信,蝙蝠侠所代表的东西要比恐怖份子心血来潮更具价值。即使每个人都恨它。”……每个人都恨它?从结尾处,两船人的抉择看,你感觉到“每个人”都恨它吗?应该是每个人都拥护它吧!为什么此处“每个人”的价值观与之前邓特顶罪时的“每个人”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期间受到某种神奇伟力的感召吗?剧情中似乎看不出任何端倪。
对此有两种解读。一种,导演在全程遥控着哥潭民众的意识形态。根据不同时段的主题与煽情需要,释放不同的民意。当片中,需要表达“英雄孤独悲情”时,民意就开始反蒙面义警,即使邓特已明确指出他们只是出于害怕才要求蝙蝠侠自首;可片尾,当需要让小丑“每个人本质上都是丑陋的”幻象破灭时,还是这群人,至少是从这群人中随机挑出来的人,却毅然决然双双地扔掉起爆器。这时他们突然不害怕了,甚至瞬间的肉体的毁灭也无所畏惧?
但按照第一种,那很容易就归入了单纯的艺术创作缺陷(尽管仍然不排除这一因素)。还有一种解读却是:黑暗骑士是一部宣扬义警精神的保守主义大片。在保守主义的理念中,警察和司法制度是靠不住的,捍卫公平正义需要公民自己动手,可自己动手难免与司法体系发生冲突,于是就有了邓特代蝙蝠侠自首这场戏。有趣的是,你注意看画面细节,邓特在陈述利害关系坚定民众信心时,台下各行各业的人士是不吭声的。最后画面中真正站出来唱反调的只有一种人:警察!竟然在高喊,“不要再有警察死掉!”警察怕死!够讽刺吧?但这种讽刺细节是淹没在大的悲情气氛中,尽量不要表现的过于明显。
换句话说,导演也注意到了一个“敏感问题”。一方面,要以民意为借口,制造邓特替罪的这个重要的戏剧冲突,但同时,又不能真把人民拉下水。因为你还要在结尾处“捧”他们一下,让他们为你的另一个更重要的叙事目的服务!并且,为什么后者被特别设定为了一船“平民”与一船“囚犯”?甚至你注意那个囚犯威胁警方交出引爆器的画面细节——黑人囚犯的身材伟岸神情坚定,白人警长刚好相反。这与前面的警察怕死的口号形成了呼应(其他呼应点还有警察不辨人质绑匪,以及最明确的一个点:警察腐败内奸害死了瑞秋),也同样都淹没在双双扔掉引爆器的煽情洪流中!但到了各自的台词当中,就都统称为“每个人”:“即使每个人都恨它”,“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
好莱坞大片擅长把一个你可能不接受的价值观散落在一套更普世的更容易产生共鸣的情景模式中。而围绕着大的情景模式所施展的各种叙事手段又把你牢牢控制在他需要你产生的情绪意识状态中,以至于即使那些你不接受的价值观画面都看到了,甚至有些很极端、很标签化(轮船四类人,平民、军方、囚犯警察,最懦弱的是警察),但看过之后你也不太在意,因为你被更强烈的叙事焦点给转移了。
邓特一角为什么有点失败?就在于诺兰在他毁容暗黑化的过程中,找不到在“粉刺警察”时的那种大的制造焦点转移的叙事主体。邓特的转变,性质上并不比一系列警察丑闻更严重多少,但由于邓特是主要角色,他的杀戮绑架等犯罪行为又成为了叙事画面的主体。观众无法避免的产生疑惑:之前好好的一个蝙蝠侠所力挺执法先锋,怎么最后变成了这样?……
其实,邓特的转变要么没有任何说道,要么就很有说道。没有任何说道的意思就是纯属个人性格使然,与背景职业没有任何瓜葛。可假如不是,而是像警察腐败一样里面很有说道,那就复杂了。为什么暗黑化的偏巧是一个地区检察官,而非隐匿身份又不受法律约束的蝙蝠侠?为什么后者在本片中两次明显违法行为刚好都达到了正义结果,一次越界执法把洗钱的华人会计抓回来,一次通过声纳改造监听哥潭所有移动电话锁定小丑的位置(象征了攻打伊拉克和监听公民通信?难怪小布什看了此片会异常兴奋)?
《黑暗骑士》与《守望者》连着看,会教你如何以相似的故事题材服务于不同政治立场。
转变的另一个突兀点来自于诺兰的仓促叙事。那个由瑞秋的惨死而遭受的打击烈度只是概念上的而非情绪上的。概念上,剧情只简单地告诉你,A爱上了B,B突然被杀,于是A痛不欲生。情绪则需在A爱上了B这一块会有浓墨重彩的刻画,以至观众不由自主地动移情于这对情侣(虽然未必需要床戏)。还是回到前面说到的餐厅那场戏。如果处理的完美,蝙蝠侠作为普通人一面的喜怒哀乐与瑞秋邓特的浓情爱意可以一并呈现。诺兰的问题是,他想说的东西太多,在此不能耗费太多篇幅,必须要直入主题:蝙蝠侠发现盟友!可再往后你还记得有哪场戏可以归于情感交流型?没了。所有人都忙着办“大事”!
诺兰为什么这么“忙”?怕挨砖的捧着点的说法是:影片信息量太大,各个环节做到理念清晰传递已属不易,更别说再充分展开了。内心真正想法却是:诺兰是个被高估的导演,至少远不到神作级别。截止到目前看来,此公擅长于复杂新奇结构下的大悲大喜情绪宣泄,却弱于更为细腻纯熟的角色刻画与叙事节奏把握。
蝙蝠侠最终成了很忙的诺兰叙事风格的最大受害者。特别是当该系列越发往黑暗风格疾走,越发往美国社会意识形态困境的指示器的方向上猛靠的时候。不仅角色权重被小丑毒药等反面人物比了下去,而且在信息、念头的刻意填塞之下,原本“一人两角”的诠释局促感变得更为明显。与小丑放话、行为、表演浑然一体不同,蝙蝠侠的戏路是分裂的:做动作的时,基本不阐述观点。即使偶尔插上几句,也因头戴面具而无法传递情绪。可等摘掉面具还原本我,又必须很委屈地在听别人“训话”。比如老管家讲述的缅甸丢宝的故事。粗算一下,这故事老头竟然讲了有一分钟!难怪说道最后少爷都不耐烦了,转头朝屏幕的小丑特写望去。当然,中间还得像捧哏似地见空补一句,“那为何还要偷?”……
你什么时候在小丑出现的场景中看到他总在听别人讲故事?所以我还真的有点同情贝尔老兄,好歹你才是这一神作系列的头号明星!怎么被诺兰“欺负”到要么假面动作、要么真面听训,以致最终被小丑彻底抢去了风头?斯特奇斯的《苏利文之旅》中,其实也有一个导师型男管家。主人异想天开的乞丐之旅成行前那段关于贫穷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独白,也不比老管家的故事短,甚至字面上还更为深奥。但却没让人觉得不妥。因为它,一,没有破坏主人公的叙事核心地位,影片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围绕苏利文在进行,二、与仆人身份所产生巨大反差,恰好成为喜剧风格展示的一部分。当然,这并不是说拍电影不论题材内容,只能紧密团结在核心明星周围即是真理。而是说,假如蝙蝠侠系列的黑暗转化仍无可避免惩恶扬善的模式终局的话,那么让这个“善”的艺术感染力比“恶”更加生动或至少不能输于对方,应该不算是个过分的要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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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甸丢宝的故事,你说诺兰不知道让配角白话一分钟有点长吗?不知道把人家韦恩少爷挤兑的像捧哏演员或东森刘宝杰似地明知答案也必须装作不知地接一句为什么实在够尴尬吗?知道,他都知道。但没办法,这话必须得说,因为很重要!重要性就在于必须要给小丑的行为做明确定性:可能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但这次却出现了无缘无故的恨。只有恨是无缘无故的,蝙蝠侠所有的蒙面义侠行为才能被视为完全正义。假如小丑的动机是有所本的,哪怕是模糊的不充分的,进而引发一些诸如某次行侠仗义伤及无辜或制恶过度的猜测,那就危及到了整部影片创作的政治初衷。
虽然必须要承认小丑对于自身无缘由犯罪的很多解读的确迎合到了某些时空背景下的社会思潮。但结合上面的“警察恒坏”和“偏偏检控官暗黑化”的分析,更不能排除在小丑犯罪动机的问题上存在着一种强烈的意识形态导向。换言之,从真正的价值观的角度,诺兰可能根本不关心小丑到底说了些什么,他唯一关心的也许同地雷战地道战一样简单:英雄所作所为始终正确!但又不能直接了当的说。当时的社会氛围是民众反战与变革气氛高涨,你根本无法大张旗鼓地继续宣扬义警精神,更不要说还特别引入跨国抓捕与违法监听两个如此明显的政治暗示。可不能直说也得说,必须要清晰表达自己的政治立场。怎么办?答案就是:以极端角色、极端的行为去转移观众对于真实意图的注意力。于是就有了疯狂的小丑与双面的邓特,以及一场接一场的老婆和妈掉水里你会先救哪个的人性终极大考验。
在本片的灵感来源《双虎屠龙》中,老福特不用这么煞费苦心。小丑所对应的李·马文的动机很明确,就是反对民主社会;邓特所对应的斯图尔特,除了没有世人想象的那样文武双全之外,一个彻头彻尾的文明传播者正面形象,根本无需进行太过夸张的性格裂变;蝙蝠侠所对应的约翰韦恩,所谓的法外正义捍卫者,也就决斗黑枪这一件事稍稍引起争议。斯图尔特与韦恩共爱的迈尔斯更不会被惨遭杀害……归根到底,背书的难度不同!老福特思想表达所依附的这个“西部进入文明社会”故事背景已被社会舆论所普遍接受,无论是影片上映的六十年代还是现在。可诺兰却等于在为一项曾经得到过热烈拥护但当下却面临极大争议甚至反对的政治行为进行辩护!当你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真实想法会得罪一大票人,虽千万人吾往矣又严重违背好莱坞逐利原则的时候,那么最好的应对之策就是尽量别使用双节棍,多使用障眼法或分神术。
哈哈,对于本片真正的创作动机上述言论纯属推测仅供参考,另外也不是本文的重点。质疑神作的论据还要回到电影本身,回到蝙蝠侠。
蝙蝠侠比摘下面具说不上话更大的失落来自于非得和小丑肉搏。这事儿单从蝙蝠侠角度来看,其实还好说。毕竟铠甲、战车、百宝囊、会飞的斗篷,都是标准的近战配备。但加上小丑就不可理解了。因为此人分明就被诺兰往阴谋策略者上做极致塑造的,照理是该像马布里博士一样做远程遥控而不会亲身参与的,或即使心血来潮到了现场也要像射手一样躲在圈外放冷箭。他怎么就会身先士卒呢?除了嘴巴比蝙蝠侠明显大出一块,身上还有半点东西保你克敌制胜?
个人对于漫画英雄电影风格暗黑化、动作写实搏杀二者并立一直以来持保留态度。因为它们明显相互排斥。角色工于心计,自不会没事与人肉搏,无论他多么疯狂,因为搏杀不可预计的因素太多。诺兰用小丑性格疯狂为之开脱,其实是开脱不掉的。疯狂会使人变得极端,比如冲进电影院扫射无辜,但疯狂不会使人变傻。小丑将翻车作为嵌套阴谋中的一环便是犯傻。翻车未必会如你所愿地演变为束手就擒,翻车也可能会让你瞬间毙命。
艾伯特曾于某部影评中写道,“……一个人,即使他是专业的阴谋策划者,怎么能预判到一场车祸的结果?他们怎能预先知道一个男人将要在特定时间去打特定的付费电话,以至于他能看到需要他看到的那俩特定的卡车?将整个风险建立在指望警察市区不会拦停一辆疯狂超速的汽车?在这里,电影完全崩溃了!是,没错!的确存在着讽刺性回馈,影片也的确具有促你思考的隐含洞悉力。但问题是,就不能寻找一种方式去将这些洞悉力尽量与刻画表演出色的角色整合到一部不会让观众纠结怀疑的电影中吗?”
第一句岂不刚好对上了翻车被俘的质疑?依照同样的逻辑,我们还可以接着问:即使像小丑这样的不止专业简直是大师级的阴谋策划者,怎么能预判到武力攻击下的囚警不会摇下车窗开火还击并刚好先于发射火箭弹将你击毙?又怎么能知道到审讯室里被激怒的警察刚好就不是空手道黑带?就算要挟成功,又怎么能确保警方什么都不问就把手机还给你?……这一系列的不确定性,已远远超过了阴谋策划者的预判,其中任一环节出现了纰漏,整个计划就会彻底告吹。
但这也是被逼之下迫于无奈。传统阴谋伎俩已告穷尽,噱头一起类型片老饕就能隐约猜出大概。对此,除了绞尽脑汁继续挖潜,就只剩下唯一的误导策略:反转次数并不重要,尽量要使反转过程像是随机自然发生。老实说,这是一把双刃剑。事件的不确定特质固然能够引导观众逻辑思维远离阴谋二字,但由于你预设的事件真实属性就是一场阴谋,观众思维走势无论如何变化也不过是弓背和弓弦的差别,最终还是要回到你预设好那个终点,然后恍然大悟:绕了半天,一场阴谋。可问题是,当他们知道这是场阴谋之后,便会以要求阴谋而非随机事件的逻辑去反溯之前看到的一切。如果这反溯推敲的结果依旧天衣无缝,那没的说,挑指称赞,确实精彩(又几乎不可能,否则就不叫讨巧的方法)!可假如结果是一连串的质疑呢?天堂瞬间坠入地狱,一切努力成为白费。老老实实讲个俗哏至少还能换得零星鼓励的掌声,可如果观众H了半天最终意识到这压根就是讲不通的骗局时,他们可能会骂街!
但诺兰愿意冒这样的风险。正所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何况你怎么知道观众一定会去反推?没准大部分人爽过就算了。即便碰到个认死理的主儿,诺兰还有一招可抵挡两下:像严独鹤一样对破绽进行自我修补。弥补的手段当然不是让悬念本身变得通顺,那就不叫修补了。而是让角色先与观众发难就主动解释给你听。《黑暗骑士崛起》中毒药抓住蝙蝠侠而不杀的理由,“活着受罪比死了更痛苦”,本片中小丑的托词更是把你侃晕,“我不是策划者。我只是想告诉那些策划者他们按部就班控制一切是多么可悲。”这套说辞的有趣之处是在两个层面上它都成立,一、不是阴谋组织者,所以无惧生死冲锋陷阵,投狱计中计进行的顺利,不是计划出来的,是行动,配合神的眷顾!二、“我不是阴谋组织者,导演诺兰才是!他试图全盘控制自己那个小天地的努力是多么可悲!你看,费劲巴拉的努了半天,观众还是能挑出一堆毛病!”
再说艾伯特的那段影评。老头最后一句提出了一种思维模式值得借鉴:即使你“的确存在着讽刺性回馈,也的确具有引人思考的隐含洞悉力”,但由于我对于你情节发展角色行为的逻辑存在相当程度的“纠结和怀疑”,所以我有理由将你的所谓洞悉力扔在一边,而主要以情节和角色这块进行最核心的品质评判。当然这个分数不会很高。
换言之,艾伯特认为,主题深刻风格鲜活不能简单地对冲掉甚至可以无视逻辑纠结。这里面存在一个度的问题。他之所以对于那部电影提出了质疑,或许是认为该片从头至尾围绕着一个在他看来“破绽百出”的阴谋。而这已超越了可接受的度。而对于疑似“同案犯”的黑暗骑士却没在影评中提及(印象是没提),是因为还没有达到这个度。没达到的原因可能在于,一、小丑的这场阴谋虽然也是重戏,但到底没有贯穿始终。二、诺兰所展示的讽刺和洞悉力足够强,对冲效果明显。三、虽然没能从根上彻底解决“观众纠结”的问题,但诺兰针对这一问题所做的努力(上面说的“自我修补破绽”)让老头比较满意?
但艾伯特满意了,并不意味着毛病就真的不存在。于是又涉及到了一个对于度的主观认知。个人的主观认知就是,对于这些毛病,考虑到其最直接受益人或者受害者是造就这部电影盛名的标志性角色—小丑,我们不能无视之;以影片上映四年来所获得各种口碑地位,我们不能无视之。最后,针对本文的标题,特别最后一个问号,我们不能无视之。
诺兰的处理方式却是急冲冲直挺挺地杀向本垒。韦恩女伴的靓丽外表以及芭蕾舞演员的身份设定根本与剧情无关,她的叙事功能只有一个,就是操着浓重的俄国口音的英语赶紧把话题引入到邓特的立场自白,“哥潭市需要向你这样选出来的英雄,而不是一个将自己置于法律之上的人。”
片中几乎所有龙套都遭遇了同样的命运。那个偶然发现蝙蝠侠身份而跑到福克斯那里勒索千万封口费的家伙,你说他不懂自己勒索的人正在从事着拯救整个哥潭市的无比光荣正义的事业吗?如果不懂,智商情商都够低,根本不可能混到那个职位;如果懂,那怎么又会仅仅因为福克斯一句正义凛然的回绝而瞬间改变了世界观?再比如,那些被小丑要挟变节的警察,就没有一个做出抵抗的吗?胁迫者千篇一律的的威胁手段,就一定会造成被胁迫者千遍一律的反应吗?反面角色也好不到哪去。为了反衬小丑狡诈残忍,这些人突然间成了饭桶,任由对手诈尸突袭火烧钱山……只能说,诺兰不需要这些角色做更复杂的心理活动(即使如果他们做了,对主要角色的衬托效果更佳)。他们被构思出来的唯一意义就是促使某一信息传递出去,或者补齐某一个悬念的逻辑缺口。
那位说了,你这属于吹毛求疵。这些在神作中都是小问题,诺大师要讲的东西比这格局大的多。可问题是即使应该属于大格局的东西似乎同样存在问题。比如,邓特顶罪的新闻发布会上,下面的媒体、警方、甚至普通民众似乎是一面倒的支持(至少没人反对)将蝙蝠侠法办以平息小丑带来的城市恐怖。对此,先知老管家又发言了,“可能布鲁斯和邓特先生都相信,蝙蝠侠所代表的东西要比恐怖份子心血来潮更具价值。即使每个人都恨它。”……每个人都恨它?从结尾处,两船人的抉择看,你感觉到“每个人”都恨它吗?应该是每个人都拥护它吧!为什么此处“每个人”的价值观与之前邓特顶罪时的“每个人”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期间受到某种神奇伟力的感召吗?剧情中似乎看不出任何端倪。
对此有两种解读。一种,导演在全程遥控着哥潭民众的意识形态。根据不同时段的主题与煽情需要,释放不同的民意。当片中,需要表达“英雄孤独悲情”时,民意就开始反蒙面义警,即使邓特已明确指出他们只是出于害怕才要求蝙蝠侠自首;可片尾,当需要让小丑“每个人本质上都是丑陋的”幻象破灭时,还是这群人,至少是从这群人中随机挑出来的人,却毅然决然双双地扔掉起爆器。这时他们突然不害怕了,甚至瞬间的肉体的毁灭也无所畏惧?
但按照第一种,那很容易就归入了单纯的艺术创作缺陷(尽管仍然不排除这一因素)。还有一种解读却是:黑暗骑士是一部宣扬义警精神的保守主义大片。在保守主义的理念中,警察和司法制度是靠不住的,捍卫公平正义需要公民自己动手,可自己动手难免与司法体系发生冲突,于是就有了邓特代蝙蝠侠自首这场戏。有趣的是,你注意看画面细节,邓特在陈述利害关系坚定民众信心时,台下各行各业的人士是不吭声的。最后画面中真正站出来唱反调的只有一种人:警察!竟然在高喊,“不要再有警察死掉!”警察怕死!够讽刺吧?但这种讽刺细节是淹没在大的悲情气氛中,尽量不要表现的过于明显。
换句话说,导演也注意到了一个“敏感问题”。一方面,要以民意为借口,制造邓特替罪的这个重要的戏剧冲突,但同时,又不能真把人民拉下水。因为你还要在结尾处“捧”他们一下,让他们为你的另一个更重要的叙事目的服务!并且,为什么后者被特别设定为了一船“平民”与一船“囚犯”?甚至你注意那个囚犯威胁警方交出引爆器的画面细节——黑人囚犯的身材伟岸神情坚定,白人警长刚好相反。这与前面的警察怕死的口号形成了呼应(其他呼应点还有警察不辨人质绑匪,以及最明确的一个点:警察腐败内奸害死了瑞秋),也同样都淹没在双双扔掉引爆器的煽情洪流中!但到了各自的台词当中,就都统称为“每个人”:“即使每个人都恨它”,“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
好莱坞大片擅长把一个你可能不接受的价值观散落在一套更普世的更容易产生共鸣的情景模式中。而围绕着大的情景模式所施展的各种叙事手段又把你牢牢控制在他需要你产生的情绪意识状态中,以至于即使那些你不接受的价值观画面都看到了,甚至有些很极端、很标签化(轮船四类人,平民、军方、囚犯警察,最懦弱的是警察),但看过之后你也不太在意,因为你被更强烈的叙事焦点给转移了。
邓特一角为什么有点失败?就在于诺兰在他毁容暗黑化的过程中,找不到在“粉刺警察”时的那种大的制造焦点转移的叙事主体。邓特的转变,性质上并不比一系列警察丑闻更严重多少,但由于邓特是主要角色,他的杀戮绑架等犯罪行为又成为了叙事画面的主体。观众无法避免的产生疑惑:之前好好的一个蝙蝠侠所力挺执法先锋,怎么最后变成了这样?……
其实,邓特的转变要么没有任何说道,要么就很有说道。没有任何说道的意思就是纯属个人性格使然,与背景职业没有任何瓜葛。可假如不是,而是像警察腐败一样里面很有说道,那就复杂了。为什么暗黑化的偏巧是一个地区检察官,而非隐匿身份又不受法律约束的蝙蝠侠?为什么后者在本片中两次明显违法行为刚好都达到了正义结果,一次越界执法把洗钱的华人会计抓回来,一次通过声纳改造监听哥潭所有移动电话锁定小丑的位置(象征了攻打伊拉克和监听公民通信?难怪小布什看了此片会异常兴奋)?
《黑暗骑士》与《守望者》连着看,会教你如何以相似的故事题材服务于不同政治立场。
转变的另一个突兀点来自于诺兰的仓促叙事。那个由瑞秋的惨死而遭受的打击烈度只是概念上的而非情绪上的。概念上,剧情只简单地告诉你,A爱上了B,B突然被杀,于是A痛不欲生。情绪则需在A爱上了B这一块会有浓墨重彩的刻画,以至观众不由自主地动移情于这对情侣(虽然未必需要床戏)。还是回到前面说到的餐厅那场戏。如果处理的完美,蝙蝠侠作为普通人一面的喜怒哀乐与瑞秋邓特的浓情爱意可以一并呈现。诺兰的问题是,他想说的东西太多,在此不能耗费太多篇幅,必须要直入主题:蝙蝠侠发现盟友!可再往后你还记得有哪场戏可以归于情感交流型?没了。所有人都忙着办“大事”!
诺兰为什么这么“忙”?怕挨砖的捧着点的说法是:影片信息量太大,各个环节做到理念清晰传递已属不易,更别说再充分展开了。内心真正想法却是:诺兰是个被高估的导演,至少远不到神作级别。截止到目前看来,此公擅长于复杂新奇结构下的大悲大喜情绪宣泄,却弱于更为细腻纯熟的角色刻画与叙事节奏把握。
蝙蝠侠最终成了很忙的诺兰叙事风格的最大受害者。特别是当该系列越发往黑暗风格疾走,越发往美国社会意识形态困境的指示器的方向上猛靠的时候。不仅角色权重被小丑毒药等反面人物比了下去,而且在信息、念头的刻意填塞之下,原本“一人两角”的诠释局促感变得更为明显。与小丑放话、行为、表演浑然一体不同,蝙蝠侠的戏路是分裂的:做动作的时,基本不阐述观点。即使偶尔插上几句,也因头戴面具而无法传递情绪。可等摘掉面具还原本我,又必须很委屈地在听别人“训话”。比如老管家讲述的缅甸丢宝的故事。粗算一下,这故事老头竟然讲了有一分钟!难怪说道最后少爷都不耐烦了,转头朝屏幕的小丑特写望去。当然,中间还得像捧哏似地见空补一句,“那为何还要偷?”……
你什么时候在小丑出现的场景中看到他总在听别人讲故事?所以我还真的有点同情贝尔老兄,好歹你才是这一神作系列的头号明星!怎么被诺兰“欺负”到要么假面动作、要么真面听训,以致最终被小丑彻底抢去了风头?斯特奇斯的《苏利文之旅》中,其实也有一个导师型男管家。主人异想天开的乞丐之旅成行前那段关于贫穷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独白,也不比老管家的故事短,甚至字面上还更为深奥。但却没让人觉得不妥。因为它,一,没有破坏主人公的叙事核心地位,影片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围绕苏利文在进行,二、与仆人身份所产生巨大反差,恰好成为喜剧风格展示的一部分。当然,这并不是说拍电影不论题材内容,只能紧密团结在核心明星周围即是真理。而是说,假如蝙蝠侠系列的黑暗转化仍无可避免惩恶扬善的模式终局的话,那么让这个“善”的艺术感染力比“恶”更加生动或至少不能输于对方,应该不算是个过分的要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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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甸丢宝的故事,你说诺兰不知道让配角白话一分钟有点长吗?不知道把人家韦恩少爷挤兑的像捧哏演员或东森刘宝杰似地明知答案也必须装作不知地接一句为什么实在够尴尬吗?知道,他都知道。但没办法,这话必须得说,因为很重要!重要性就在于必须要给小丑的行为做明确定性:可能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但这次却出现了无缘无故的恨。只有恨是无缘无故的,蝙蝠侠所有的蒙面义侠行为才能被视为完全正义。假如小丑的动机是有所本的,哪怕是模糊的不充分的,进而引发一些诸如某次行侠仗义伤及无辜或制恶过度的猜测,那就危及到了整部影片创作的政治初衷。
虽然必须要承认小丑对于自身无缘由犯罪的很多解读的确迎合到了某些时空背景下的社会思潮。但结合上面的“警察恒坏”和“偏偏检控官暗黑化”的分析,更不能排除在小丑犯罪动机的问题上存在着一种强烈的意识形态导向。换言之,从真正的价值观的角度,诺兰可能根本不关心小丑到底说了些什么,他唯一关心的也许同地雷战地道战一样简单:英雄所作所为始终正确!但又不能直接了当的说。当时的社会氛围是民众反战与变革气氛高涨,你根本无法大张旗鼓地继续宣扬义警精神,更不要说还特别引入跨国抓捕与违法监听两个如此明显的政治暗示。可不能直说也得说,必须要清晰表达自己的政治立场。怎么办?答案就是:以极端角色、极端的行为去转移观众对于真实意图的注意力。于是就有了疯狂的小丑与双面的邓特,以及一场接一场的老婆和妈掉水里你会先救哪个的人性终极大考验。
在本片的灵感来源《双虎屠龙》中,老福特不用这么煞费苦心。小丑所对应的李·马文的动机很明确,就是反对民主社会;邓特所对应的斯图尔特,除了没有世人想象的那样文武双全之外,一个彻头彻尾的文明传播者正面形象,根本无需进行太过夸张的性格裂变;蝙蝠侠所对应的约翰韦恩,所谓的法外正义捍卫者,也就决斗黑枪这一件事稍稍引起争议。斯图尔特与韦恩共爱的迈尔斯更不会被惨遭杀害……归根到底,背书的难度不同!老福特思想表达所依附的这个“西部进入文明社会”故事背景已被社会舆论所普遍接受,无论是影片上映的六十年代还是现在。可诺兰却等于在为一项曾经得到过热烈拥护但当下却面临极大争议甚至反对的政治行为进行辩护!当你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真实想法会得罪一大票人,虽千万人吾往矣又严重违背好莱坞逐利原则的时候,那么最好的应对之策就是尽量别使用双节棍,多使用障眼法或分神术。
哈哈,对于本片真正的创作动机上述言论纯属推测仅供参考,另外也不是本文的重点。质疑神作的论据还要回到电影本身,回到蝙蝠侠。
蝙蝠侠比摘下面具说不上话更大的失落来自于非得和小丑肉搏。这事儿单从蝙蝠侠角度来看,其实还好说。毕竟铠甲、战车、百宝囊、会飞的斗篷,都是标准的近战配备。但加上小丑就不可理解了。因为此人分明就被诺兰往阴谋策略者上做极致塑造的,照理是该像马布里博士一样做远程遥控而不会亲身参与的,或即使心血来潮到了现场也要像射手一样躲在圈外放冷箭。他怎么就会身先士卒呢?除了嘴巴比蝙蝠侠明显大出一块,身上还有半点东西保你克敌制胜?
个人对于漫画英雄电影风格暗黑化、动作写实搏杀二者并立一直以来持保留态度。因为它们明显相互排斥。角色工于心计,自不会没事与人肉搏,无论他多么疯狂,因为搏杀不可预计的因素太多。诺兰用小丑性格疯狂为之开脱,其实是开脱不掉的。疯狂会使人变得极端,比如冲进电影院扫射无辜,但疯狂不会使人变傻。小丑将翻车作为嵌套阴谋中的一环便是犯傻。翻车未必会如你所愿地演变为束手就擒,翻车也可能会让你瞬间毙命。
艾伯特曾于某部影评中写道,“……一个人,即使他是专业的阴谋策划者,怎么能预判到一场车祸的结果?他们怎能预先知道一个男人将要在特定时间去打特定的付费电话,以至于他能看到需要他看到的那俩特定的卡车?将整个风险建立在指望警察市区不会拦停一辆疯狂超速的汽车?在这里,电影完全崩溃了!是,没错!的确存在着讽刺性回馈,影片也的确具有促你思考的隐含洞悉力。但问题是,就不能寻找一种方式去将这些洞悉力尽量与刻画表演出色的角色整合到一部不会让观众纠结怀疑的电影中吗?”
第一句岂不刚好对上了翻车被俘的质疑?依照同样的逻辑,我们还可以接着问:即使像小丑这样的不止专业简直是大师级的阴谋策划者,怎么能预判到武力攻击下的囚警不会摇下车窗开火还击并刚好先于发射火箭弹将你击毙?又怎么能知道到审讯室里被激怒的警察刚好就不是空手道黑带?就算要挟成功,又怎么能确保警方什么都不问就把手机还给你?……这一系列的不确定性,已远远超过了阴谋策划者的预判,其中任一环节出现了纰漏,整个计划就会彻底告吹。
但这也是被逼之下迫于无奈。传统阴谋伎俩已告穷尽,噱头一起类型片老饕就能隐约猜出大概。对此,除了绞尽脑汁继续挖潜,就只剩下唯一的误导策略:反转次数并不重要,尽量要使反转过程像是随机自然发生。老实说,这是一把双刃剑。事件的不确定特质固然能够引导观众逻辑思维远离阴谋二字,但由于你预设的事件真实属性就是一场阴谋,观众思维走势无论如何变化也不过是弓背和弓弦的差别,最终还是要回到你预设好那个终点,然后恍然大悟:绕了半天,一场阴谋。可问题是,当他们知道这是场阴谋之后,便会以要求阴谋而非随机事件的逻辑去反溯之前看到的一切。如果这反溯推敲的结果依旧天衣无缝,那没的说,挑指称赞,确实精彩(又几乎不可能,否则就不叫讨巧的方法)!可假如结果是一连串的质疑呢?天堂瞬间坠入地狱,一切努力成为白费。老老实实讲个俗哏至少还能换得零星鼓励的掌声,可如果观众H了半天最终意识到这压根就是讲不通的骗局时,他们可能会骂街!
但诺兰愿意冒这样的风险。正所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何况你怎么知道观众一定会去反推?没准大部分人爽过就算了。即便碰到个认死理的主儿,诺兰还有一招可抵挡两下:像严独鹤一样对破绽进行自我修补。弥补的手段当然不是让悬念本身变得通顺,那就不叫修补了。而是让角色先与观众发难就主动解释给你听。《黑暗骑士崛起》中毒药抓住蝙蝠侠而不杀的理由,“活着受罪比死了更痛苦”,本片中小丑的托词更是把你侃晕,“我不是策划者。我只是想告诉那些策划者他们按部就班控制一切是多么可悲。”这套说辞的有趣之处是在两个层面上它都成立,一、不是阴谋组织者,所以无惧生死冲锋陷阵,投狱计中计进行的顺利,不是计划出来的,是行动,配合神的眷顾!二、“我不是阴谋组织者,导演诺兰才是!他试图全盘控制自己那个小天地的努力是多么可悲!你看,费劲巴拉的努了半天,观众还是能挑出一堆毛病!”
再说艾伯特的那段影评。老头最后一句提出了一种思维模式值得借鉴:即使你“的确存在着讽刺性回馈,也的确具有引人思考的隐含洞悉力”,但由于我对于你情节发展角色行为的逻辑存在相当程度的“纠结和怀疑”,所以我有理由将你的所谓洞悉力扔在一边,而主要以情节和角色这块进行最核心的品质评判。当然这个分数不会很高。
换言之,艾伯特认为,主题深刻风格鲜活不能简单地对冲掉甚至可以无视逻辑纠结。这里面存在一个度的问题。他之所以对于那部电影提出了质疑,或许是认为该片从头至尾围绕着一个在他看来“破绽百出”的阴谋。而这已超越了可接受的度。而对于疑似“同案犯”的黑暗骑士却没在影评中提及(印象是没提),是因为还没有达到这个度。没达到的原因可能在于,一、小丑的这场阴谋虽然也是重戏,但到底没有贯穿始终。二、诺兰所展示的讽刺和洞悉力足够强,对冲效果明显。三、虽然没能从根上彻底解决“观众纠结”的问题,但诺兰针对这一问题所做的努力(上面说的“自我修补破绽”)让老头比较满意?
但艾伯特满意了,并不意味着毛病就真的不存在。于是又涉及到了一个对于度的主观认知。个人的主观认知就是,对于这些毛病,考虑到其最直接受益人或者受害者是造就这部电影盛名的标志性角色—小丑,我们不能无视之;以影片上映四年来所获得各种口碑地位,我们不能无视之。最后,针对本文的标题,特别最后一个问号,我们不能无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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