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花石峡

是的。我又在回忆了。
我忆起你——花石峡
顺便忆起几个疏于联系的驴友
忆起藏民兄弟们
忆起那令我掩鼻而走的酥油茶
09年8月深夜
这片浸染皎蓝月光的大地鼠疫正盛
我们深夜抵达
跟日杂店的藏民谈笑
满不在乎
人世倏忽罢了
偶尔心轻轻抽搐
天明后
这个黄河源头小镇呈现出一派安宁祥和
黄河仍遥不可及
其时我穿上了藏胞给我准备的崭新藏袍
混迹藏民之间
装作是他们现世的兄弟
跨上藏民家借的摩托
狂奔一路，没有走出草原
在疾驰中
草原更加深沉辽阔
三五只黄羊慌里慌张的跑过
我们追赶不上
唯有停车
坐在这蓝得令人心碎的天空下远远的注视他们
并注视一切生命
把曾经失去的再拥有一次
难以下咽的苦涩全部吐出来
再经历一轮青春与生死
我画下一个人
让他在我注视中死掉
再画一座坟茔
让他安眠
啊
一个多么残忍的、没有偶像的白日梦
死亡穿过天空落在草原
终有一天也将落于我的肩膀
这没什么非凡的意义
就像阳光褪尽
草原也会冷得冻死个人
那时
草原就在脚下
阿尼玛卿雪山在远处闪着银光
一只小小野藏獒乖巧的跟随身边
它有着温和的鼻音叫唤
丝毫不惧怕人间的任何血腥与丑恶
头顶上天空万马已踏过
尘土白云隆重归位
我也是多么喜爱这洁白的、被阳光微微浸润的云朵啊
绕到天葬台
四处风马旗掣扬
巨石磨盘上的尸骨犹在
我看见雄鹰在宽厚的草原上将他们的灵魂高高举起
一闪一闪映照后人的身影
他们虽身形俱裂
只待彻底溶于泥土
并受飓风、暴雨、自由和信仰的鼓舞而生生不息
生前若有任何苦难与不幸
终会消亡于这片恢弘肃穆的土地
我的草原
我也想彻底躺倒于此
像一个婴孩落在微微敞开胸膛的母亲的怀里
我也想起了我的母亲
永远难忘那一刻抚摸她冰凉的身体
而她又永不再醒来
                                   2011年4月28日下午16:37分于空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