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上燕子已回来,庭前春花为你开。
《我等着你回来》有好几个人唱过,白光版的歌词是这样的: 我等着你回来 我等着你回来 我想着你回来 我想着你回来 等你回来 让我开怀 等你回来 让我关怀 你为甚不回来 你为甚不回来 我要等你回来 我要等你回来 还不回来 春光不再 还不回来 热泪满腮 **梁上燕子已回来 庭前春花为你开 你为甚不回来 你为甚不回来 我要等你回来 我要等你回来 还不回来 春光不再 还不回来 热泪满腮** 歌词简单,旋律简单,但能把人心听碎,把头皮听麻。 达明这张碟的名称其实可以有两重意思:一是北京等着香港回来,二是移民潮中留港的人等着亲人回来。至于曲目,准确的说第一首应该是“我等着…今夜星光灿烂”,最后一首是“情探…你回来”。 《我等着…今夜星光灿烂》,一开场就带来一丝伤感意味:机场播音员不断播报着离港前去温哥华或三藩市等地的班机信息,大厅里是乘客来来往往的嘈杂声,背景里是渐渐而起的键盘音。然后,回归的不确定性所带来的疑虑,由陈少琪一首《今夜星光灿烂》极其自然地接续过去:年轻人在霓虹璀璨的城市里漫无目的的游荡,只求尽情放任;同时望见对岸漆黑一片全无灯火的境况,不由恐惧这“璀璨都市光辉至此”。城市的璀璨繁华对应在动感十足的旋律和节奏,心中的犹疑悲观则由歌词恰到好处的点明。当然,也只是心里犹疑、暗自悲观而已,年轻人并不觉得自己能做什么事情来改变现状,于是只是尽力游戏;联想到港人的政治冷感,两者在某种意义上颇有些相似之处。 第二首《溜冰滚族》也是陈少琪的词。这里的政治意味稍淡了一些,画面感却更强,描画的也是当时香港事态:年轻人的时尚娱乐。滚轴溜冰,在对岸的全面兴起大约还要再等五六年。我记得看过《溜冰滚族》的MV,那场景勾起不少类似的回忆。 第三首《大亚湾之恋》,潘源良词,写得有点隐晦,却直指时政。据说当年大亚湾h d站筹划期间曾有百万香港民 众签名反对,而h d站仍然是在87年开工了。考虑到不久前的三哩岛和切尔诺贝利事故,民 众的疑虑折射在这首歌的歌词里显得自然而然。 第四首《神奇女侠》,陈少琪词,仍然是反映香港世态:这次的话题是香港小姐评选和年轻女子的港姐梦。一个每天挤地铁每天讨厌顾忌上任经理的平凡女子,却常常“停在每间高级的店铺”,“凝视闪闪的珠宝赞美”,心中“常祈望有天 冲出这道墙 / 她披上艳阳 有新去向 / 不需要晚上追翡翠剧场 进展勉强 / 每天渐亮再不用向车站赶上”。细想来,她这人生理想既渺茫又可悲,实在折射了这个繁华都市里的浮躁气息、现实功利、男权及拜金主义。这首歌和前面的《大亚湾之恋》一样,歌词挺有意义,但旋律和编曲没有什么惊喜,都是容易被忘却的歌。这首歌的歌词里出现了翡翠剧场,后来黄耀明单有一曲来怀念它,MV拍得很漂亮。 第五首《你望我望》,陈少琪和迈克作词,写的是另一种世态:婚外恋。旋律和歌词相对于专辑中其他歌曲显得平庸。 第六首《那个下午我在旧居烧信》,何秀萍词,这或许是她与达明合作的最出色的歌曲了。全曲充满了怀旧和惆怅的色彩,刘以达的编曲配合得极其妥帖。在“从来没细认”却“即倒的故居”里独自烧信,这是一副(动作上)和过去决裂却又实在是(情感上不自禁的)怀念过去的姿态。这首歌可以是情歌(比如移民离港前整理旧物,想到和过去的时光、和此刻的恋人分别),也可以是表达某种思忆情绪的歌(英人的统治何尝不是一栋即倒的故居,而这一切将成为过去,谁能完全割舍得下呢)。 第七首《别等》。陈少琪词。唔,烧完信的人要动身离去了。“然而在我别后 / 别要为我等候”,“别要 别要问我 / 可知有重逢一天 / 别要 别要问我 / 心中可挂念”。 第八首《上路》,陈少琪和迈克作词。其实写的是动身别去的人在路上的心境(但是,嗯,我反复说过,迈克的词徒然堆砌,却难打动人,即使这一次的作词他只是与人合作)。《上路》里,远行人的感叹是“天苍苍今天各一方”,那么接下来便该轮到留在故地的人的心境了:果然,第九首便是《情探…你回来》。 黄耀明主演的那部《金燕子》我是看过的,大概在05年左右。看之前我曾经听人说片子最后《情探》陪着电影画面响起时,格外让人感动。可惜…… 我想大概是我跟迈克无缘吧,这首歌不论搁在哪里,似乎都不能发生本质改变。其实,《情探》和《等着你回来》两首歌的差别,或者说迈克词作的缺陷,在这首《情探…你回来》里有很直观的表现。你堆砌再多的古典词汇,比如“偷生寄居 在谁家院 盟誓已断”,比如“无复缱绻”“叹声色渺”,都不如简简单单一句“我等着你回来”或“你为甚不回来”更有力度、更打动人。当时我听完这张专辑这最后一首歌,做的第一个动作不是去搜迈克的档案,而是去找《我等着你回来》的原唱。这种歌词才称得上是犀利的歌词。 《情探…你回来》的《…你回来》部分,机场的声音重新出现,呼应开篇。但这时候,航班信息却变成了由广州、北京、天津纷纷飞入香港,对岸的渗透全面展开。键盘轻轻响起,明哥的声音也轻轻响起,轻,然而坚定。“我等着你回来,我等着你回来,我想着你回来,我想着你回来,还不回来,春光不再,还不回来,热泪满腮……” 我说过,这张碟是我喜爱达明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