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痛失吾友
“很奇怪,记忆怎么可以把一件事那样放大。”赫尔佐格如是说。
“这是刚才那个地方在高水位时的情景,那像是对我们吵闹关系的一种隐喻。”影片的开始,看见赫尔佐格在石山山涧上自如跳跃,如此确定,完全不曾想过自己可能因此跌下山涧时,忍不住想到五年前我和我的朋友去波密时发生的事情。当时我们途经波密,时至八月,河水湍急,我的朋友把车停到路边,也似赫尔佐那般,纵身跃上河中裸露的滩石,在上头轻松跳跃,伸腰抱臂。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我的朋友是如此的年轻、自信、会思想。事后我问过他,在滩石上时有没有一丝想过,如果一时失脚,跌落下去会是什么后果。他只洒然一笑,当时何曾会想这么多,况且,只怕想了,才真的会跌下去罢。
赫尔佐格絮絮叨叨95分钟,讲了这么多,讲的都是他和金斯基的事。赫尔佐笑嘲他去找金斯基时带着一本骂人词典,言谈之间时而竟带上一丝小女儿的形态;金斯基在自传里说赫尔佐:“顽固、野蛮,任何苦心经营都是浪费时间。”尽管如此,几页之后又回到赫尔佐格身上。忘了在哪里看见的一句诗写:“阳光仍保持/两只狗相见时的激动。”金斯基和赫尔佐格,难道不是狗的一体两面吗?
故地重游,故友重聚,一个人站在中间,左边是记忆,右边是现实,人总是觉得过去离自己更近,这感觉真是其妙。也许也是一些东西过去了就固定下来,不小心便成了永恒,纵使记忆中那人不再如你所期,也能带着记忆里一丝微光,守住美好。最伤人的便是悄无声息的离别,行进到一个时期,也许毫无端由,回过头来,轻舟早已过万重山。赫尔佐咀嚼之后,那年一起坐在船上驶向丛林,感觉整个世界都属于自己,如此兴高采烈,醉酣之际,金斯基的心思却已远离,而后云霞渐散,不再复返。
“问这快乐为何来去如飞/像那天上白云乍离乍散/是那深深关注尤似不经意/信可伸向永恒谁知有尽时。”也是那句,金斯基在阿基尓里,抓着猴子缓缓说道:
“我们将容忍,我是上帝的愤怒,还有谁跟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