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先生的散步
第一次看如此短的纪录片,三部曲每部不超过20分钟,都是十几分钟的小品,时刻流淌在背景里的贝多芬、巴赫,时不时响起某个人对他的回忆的述说,短、精致、疏离、奇妙。就像他的诗——颇得其风骨的纪录片。 就像木心先生的文章一样,不会写太长,一句话两句话点到了,就不必再说下去了。记得看文学回忆录的时候,看到木心先生说,啰啰嗦嗦的繁繁杂杂的描述恰是能力不足的表现,语言要越简越精。更不会看到他絮絮叨叨地抱怨。于是我们看到,说木心家沦落了,木心的妈妈孤身来上海找他,走到近前,他看到妈妈还带着精致的丝网手套,心里苦笑;说我们看到他文革入狱,一出狱就拿着50副狱中画的小画去找同行好友观赏,可是没有人看得懂,于是他回去的路上在小酒店里喝醉,写下了【明月清风易共事,高山流水亦难求也】;看到他远走纽约,被人称【一个精神上的希腊人,一个文学上的鲁冰逊】,而他却回应【我不是流亡作家,我是散步散的远了,散到了纽约】;看到他直到56岁才办了自己的第一场个展,可是却并无多少喜悦,他说【庞贝城册封为是我的领地时,已经是一片废墟】……林林总总,他的话总是短的,总是精准,又有趣,就像他自己。但是也是滋味复杂,不易理解的。 【入世吧,我的书,从此你们凶多吉少】 陈丹青真如木心的孩子,很多话里都可以看出,他对木心的崇敬和孺慕之情,可是他是不是真的理解木心呢?不一定,甚至我觉得没有。许多的话给人一种什么感觉呢——给人一种在标榜自己特别了解木心、特别能够有权利有资本阐述木心、特别能够宣讲木心的感觉——他和木心先生的关系、他对木心先生的上心和敬奉是没有人能够反驳的,但是。但是。
纪录片的最后,陈丹青站在新成立的木心美术馆里,抬头看着墙上的木心,悠悠道:“他很期待这个馆落成,还说来客看每一幅画同时播放一首古典乐,有的画要配这个曲子,有的配那首。木心那时候老糊涂了,美术馆里面怎么能放音乐呢?那是不能的。他那时候老糊涂了。”
为何不可?有何不可?笔者在广州便有去过这样的展览,墙上一首长诗旁一个小小的音响,凑近了便听到音量恰好的乐曲,在乐声中阅读整首诗。移步下一首诗,又是另一首背景音乐。也不知自己想叹什么证什么。先生对于艺术与美的洞察和输出里内容多而庞杂,而陈丹青,也许就像一个儿子未必明白老父亲如何在意地里的作物、手上的工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