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汀的抉择——BBC制作,一如既往的舒坦
满目盎然的绿色、华丽的城堡、可爱的cottage、下摆飘逸的紧身胸衣、繁复的绅士礼仪、纯正的英式英语……这就是标准的BBC制作,每一个镜头都如同一幅赏心悦目的油画,每一个细节都做到认真严谨,每一种感情都表达的得含蓄而内敛,让人看了内心熨帖舒坦得很。 (崇洋媚外也好,小资情调也罢,反正BBC就是好来就是好,外国文学就是好来就是好。) 关于简.奥斯汀的电影近来真的很多,从《奥斯汀书友会》,到《成为简.奥斯汀》,再到 《奥斯汀的抉择》。奥斯汀一生就写过6本书,但200多年过去了,奥斯汀热始终不减当年。真是很值得玩味的。那些狂热崇拜奥斯汀的人被称为:“简爱特”(Janeites)。虽然《爱玛》被认为是她最杰出的小说,但是,《傲慢与偏见》却更为家喻户晓,毕竟达西先生和彭伯利庄园始终是女孩子们向往的爱情童话中的王子和宫殿。 我从来不是奥斯汀的唯一信徒。杰出的女作家的杰出作品实在太多不过了。诸如勃朗特三姐妹、弗吉尼亚.伍尔夫、西蒙尼.波伏娃、玛格丽特.杜拉斯、乔治.桑……而她们最出名的书也往往不是最好的。我也从来不认为《傲慢与偏见》是奥斯汀最好的书,反而更加偏爱阅读率较低的《劝导》。我十分推荐《劝导》,就像我会推荐夏洛蒂.勃朗特的《维莱特》,而不是《简.爱》。 然而,还是很奇怪为什么在这个浮躁的时代,人们还会重新拾起奥斯汀的书,正襟危坐地阅读?影视剧编剧还是会翻箱倒柜搜罗,挖掘出那些散落在历史烟尘中关于奥斯汀本人轶事的只言片语? 原来事情往往是这样的:拥有传奇人生的作家本人比她的作品更能引发人们的揣测和想象。就像奥斯汀,她活到40多岁,从未婚嫁,和亲姐姐有着某些难以言说的暧昧关系,而偏偏她所有的日记和书信都被她姐姐付之一炬。那么,一个睿智的、美丽的女作家,在传言中不乏追求者,为什么抱定了独身的信念?这才是人们感兴趣的关键。于是人们开始费尽心思地在她的著作的字里行间中寻找,因为她6本著作中的女主角其实写的分明都是她自己,或自己某一方面的特质。丽萃的机智风趣,凯瑟琳的纯真,安妮的坚韧,爱玛的自负,玛丽安的热情,芬妮的敏感……。而《奥斯汀的抉择》就是这样的一种充满诱惑力的想象。 在这部片子里,简.奥斯汀错过了三个本可能改变她命运的男子:harris,bridges和haden。Harris很富有,却因没有爱情而放弃;Bridges是现实的,却必须顾及亲情而退避;而haden,是她在被睿智环抱的成熟年纪,遇着的那么“一个让人难以言喻的生物,介于人类与天使之间”,她真正心动了。这个扮演奥斯汀的演员奥利弗.威廉斯,当真是演技精湛。她演绎地那么真实而深刻:奥斯汀对haden的着迷那么分明地从流转的眼眸中倾泻出来,使得她傲慢的目光中隐约闪烁着柔情。而另一次,则是在haden对她侄女表现出钟情时,她的眼中难以抑制住妒火。可惜Haden,注定只是他的仰慕者,而并非命中的right man。 原来,奥斯汀的抉择便是她没有做出任何抉择,最终命运让她孤独终老,与写作相伴。这令我想起了艾米莉.迪金森。相似的命运。女人常常非得抱定独身的利剑,才能有所成就。奥斯汀没有为自己的幸福做出抉择,而命运则用自由来补偿她。自由地写作,她说,亦是一种完整的人生。 人们说,英国是一个盛产老姑娘的地方。并非因为英国女人不懂爱,而是,她们别无选择。奥斯汀时代的女子,必须勇于对自己爱慕的男士发出“鼓励”的信号,绅士们才会鼓起勇气求婚。也许他们害怕被拒绝,一旦遭拒再无挽回可能,(排除那种容易见得的出于羞赧的礼节性的拒绝)。很少有人会拥有像达西先生那样的忍耐限度,包容一个门第悬殊的女子在他面前伶牙俐齿的反讽和调侃,并且为之爱得疯狂。 与真命天子失之交臂的悲剧似乎在人生中一次又一次的上演,这是每一个女子无法忍受的遗憾(regret)。然而,奥斯汀会感到同样的遗憾吗? 片中,法国侍女的一段话也许是最好的回答:我们仍在抉择中焦灼不安,爱情终会逝去,财富终会散尽,每个女人,未婚女子或已为人妻,都会充满遗憾,所以我们在你的女主角身上,找回了年轻的活力:坠入爱河,充满希望,就像我们能重新选择一样。 (But a fuss we make about of who to choose,and love still dies,and monety still vanishes.And every woman,spinser,wife,we do every woman as regret.So we read about your heroines,and fell young again,and full of hope,as if we can make that choice again.) 书,完美的故事,是她,是每个作出抉择的女读者最好的慰藉。 当她们青春年少,逞性妄为,她们以为人生有无限的可能;可是当她们年岁渐长,她们会发现自己的选择越来越少。于是回忆过往,那些义无反顾,那些悔不当初,都在不经意间成为左右自己人生方向的转捩点。是否自己真的选对了?就像刘小枫发问的:两个心性相似的灵魂,就像散失在人间的苹果的两半,要是他们永远碰不到该怎么办? 好在,在奥斯汀的梦想中,不会有这样的结局。它们就像“两英寸象牙上的精美的雕刻品”,如此精细,永远让人驻足、凝望、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