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春夏之交
在2004年的春夏之交以前,我经常能写出一些惊世骇俗的文字。那个时候的局长还仅仅是一个靠才气写一些大部分是呓语的诗人;那个时候的李牧之还仅仅是身在工科心在文可尚未窥得门径形左实右的邋遢东北汉子;那个时候的不风虽然已经有了图宾根的美丽向往,却还在为下一步去哪里犹豫;那个时候的木卫二把过于强烈的情感宣泄在影评中,还没学习举重若轻这一手;那个时候的cross还在为天南地北的情感纠结而做逃婚状;而那个时候的藤原琉璃君,还仅仅是隔若干个月上一次bbs列一长串他自己都不知所云的书单的纯情小男生;那个时候的玲珑,已经告别了HS版的戏说和解构,安安稳稳地在羊城细心做她的洋买办,偶尔出没。 在2004年的春夏之交,我夜里无眠之时还不懂得点一根烟,看明灭的烟火和夜间穿过杭城重重云雾才依稀照在生科院篮球场的月光长叹。我还习惯于夜半发疯,神速地在水云间的各个版面打了鸡血般灌水。尽兴而来,萧索离去。2004年春夏之交以前,我还不读柏桦,我还未曾看贾木许,,我还没有迷恋桂纶镁。我同样不会喝酒,不会弹琴,只会说一些黄色的小笑话让女孩子吃吃地笑。我不知道她们在笑的时候是不是还在担忧着这个约会是不是会影响稍晚时候的另一个幽会。 在2004年,我怀念2003年的春夏之交。每个春夏之交,我送别一个个学姐。看着她们怅然的眼神。眼神后是忽闪而过的踏入社会的兴奋。在亦真亦假的为别情短叙而进行的各种BG中,学姐们总是满脸不安的寄托,说薄荷呀你要珍惜剩下的大学时光啊。我边夹着大块的辣子鸡块塞满嘴,仔细用舌尖剥离鸡块中的细骨,然后轻巧地吐在盘中,味蕾在鸡肉一丝丝裂分中体会微辣的快意,同时迷离地看着对面的学姐,若有所思状。2003年春夏之交的各式迤逦分别之后,当我在2004年春夏之交将学姐们的现状与去年逐一对照,我立刻深刻地体会到2008年初听到的这句真理的不可颠破:千万不能相信流血一周都不会死的动物。当学姐们在我旁敲侧击问个人感情问题如何后,诸位我视之为学术前辈生活楷模品德规范的学姐们都表达了她们对与男性产生一辈子情感的厌恶以及对自由生活的向往和欲为只要拥有不在乎多久这一独立女性标杆奋斗一生的豪情壮志。自然,她们的表达方式各不相同,有若干是痛陈己身被薄情寡义小郎君或勾引或欺骗至今却各分东西,有若干是称自己看过了太多分分合合当了太多次媒婆和稳婆结果彻底对男性失去长久信心的,更有若干是直接间接称自己对男性有恐惧。每当学姐们说起这些的时候,我次次都能大义凛然地站在她们这边,虽然未有对彼岸的雄性动物有口诛笔伐之举,但是高度的政治敏感性让我每次都能站对队伍。只要站对队伍,表态与否就是次要的了。学姐们对我这种成熟的政治敏感表达了相当的赞许。只是我没有同她们说,我深深地知道,学姐们认为,男人不是好东西,痛骂男人的小男生,何尝又是什么好东西。 然而,当我在2004年春夏之交仔细琢磨学姐们的现状之后,我认为我完全歪曲了学姐们的咬牙切齿和醉酒后的沉痛。学姐们一个个地投入这样那样的男性怀抱,全然不顾自己曾经被勾引被欺骗看透分合出色完成媒婆稳婆任务以及号称对男性的情感持久度失去信心甚至忘了自己曾经说透过杯中酒在唇齿之间蹦出的恐惧二字。所以当一个个学妹在2004年春夏之交送别我如同我在2003年春夏之交送别我的一个个学姐的时候,我对学妹们语重心长地说,千万不要相信我现在说的话。然后埋头在麻辣牛三样中寻找耐嚼的牛百叶。 然而在2004年的春夏之交,我也确实为一些人事的无法回头再细细分辨而不停地惆怅过。比如对面的李姑娘、张姑娘、戴姑娘、徐姑娘的去向,比如我在Humanitities版说过的一系列人和景。这是大马哈鱼溯游前的最后一次回头,这是候鸟对漫长南飞的恐慌。在2004年的春夏之交,我对每个节气如处子般敏感,我对每次夕阳在18幢楼角消失留下的火烧云有难以割舍的怀念。还有篮球场回廊上繁密的紫藤花,我只见它开了一周,然后在紧接而至的绵绵梅雨中凋落,留下一回廊的残瓣,年而复始。 可我写的字却再也没能感动我自己一次。它们一去不回头,再也不似那年春末夏初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