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道德的谱系》:辩白
回望尼采的道德谱系学,我们不难发现种种问题。与其说主人道德因其历史现在性而优越,不如说它是原始。如果将行善、禁欲看作虚伪的爱,释放激情、放纵精神、消灭或压迫弱者更不可能是“善”的;如果说奴隶道德使人退化,那么主人道德对总体的人更无裨益:血腥的历史可能早就结束于一场更血腥的屠戮了,人很难延续到今天。另一方面,宣称基督教是奴隶道德不能解释它对弱者残酷无情的事实:如果作为奴隶道德,基督教是为弱者自存及保护弱者而生,那么为何十字军东征和宗教裁判所是实际对象都是更无助的人们呢?——那可都是基督教如日中天时代的往事,并非在其衰退之时发生。最严重的问题在于尼采仅仅指出了道德问题,却没有给出回答。疾呼“上帝已死”、抛弃基督教道德以后,人将走向何处?难道只能返回“金毛野兽”的本性、返回铁与血的时代吗?可以肯定的是,复活一个远古之神对之重新信仰、用狄俄尼索斯替代耶稣基督绝不是现代的方向。理性原本可能是一个答案,但尼采也一并将其否定了。在《偶像的黄昏》中,他试图敲击先贤巨哲的塑像,想听一听那空洞的回声——正是苏格拉底和柏拉图将雅典带入理性世界,希腊文化源自悲剧的生命力才走向衰竭。如果宗教和理性同时被拷问、被拒斥,那么仅剩的答案就太单薄以致不可能了:力量。在本书第一篇《“善和恶”,“好和坏”》篇末,尼采将当时欧洲走出奴隶道德困境的希望压在拿破仑身上。但这个“非人和超人的综合体”甚至不能拯救法国。如同人们已经走出中世纪一样,历史早已离开英雄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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