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者认领和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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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本书的译者。这是一本很有意思的书,英国作家彼得·穆尔以非虚构文学的视角,生动讲述了欧美人民在18世纪克服万难,从上帝手中夺回天气解释权的故事。当今时代我们可以相当便捷地通过各种途径获取最新的天气预报服务,从而做到未雨绸缪。然而关于天气预报的由来,实际上它要比我们想象的困难很多,这不仅在于天气现象本身的复杂、宏大和瞬息万变,同时天气研究也面临着古老学说、守旧思想和宗教信条的多重牵制。在天气研究还不被视为一个成熟学科的时候,一群具有不同职业背景的人开始以理性而坚毅的眼光仰望苍穹,为云分类,为风定级,为考察风暴的来龙去脉而奔走呼号。其中不乏大胆的猜想甚至疯狂的计划,构成了一个个“古怪、荒诞、悲惨和天才的故事”。相信通过阅读本书,你会对天气预报有新的认识。在此仅摘选其中两则个人感触较深的故事,与各位分享。也欢迎读过或想读的书友谈谈自己的见解。 (1)无知者有罪 【直到18世纪50年代……很多城镇仍在延续着在教堂塔顶堆放武器的旧传统,认为上帝不会在这种地方施火。在意大利的布雷西亚(Brescia),人们在圣纳泽尔(St. Nazaire)教堂的塔顶存放了200万磅(约907吨)火药。1769年8月18日,教堂遭到了雷击,有报道称:“圣纳泽尔教堂的整个塔顶被炸飞到天上,然后落下一阵石头雨。”一道闪电划过,整个城市有六分之一被夷为平地,有30000多人因此而丧生。……在事件发生后很长时间里,基督徒们一直在设法解释。为什么上帝总是攻击教堂的塔尖,而不去攻击矮小的酒馆或其他罪恶巢穴?反而越是高大的,越能彰显上帝荣耀的教堂塔尖,越容易受到雷电的轰击?】 (2)万事俱备,只欠西风 【(1588年)西班牙国王费利佩一世(Philip I)下令他的无敌舰队启航。该舰队由130艘战船、30000名船员组成,在当时堪称有史以来所集结起来的最强大的军事力量,其目标是进攻和征服信奉基督教新教的英国。5月末,时任舰队司令的梅迪纳·西多尼亚公爵(the Duke of Medina Sidonia)本以为这次出海作战将会一帆风顺,但恶劣天气从一开始就缠上他们了。他们先是在英国的“西部门户”(Western Approaches)海域因大风而受到延误,后于7月份在普利茅斯海岸遭到英国战船痛击。8月份,无敌舰队遭到英军的小规模突袭,梅迪纳·西多尼亚司令被活捉。9月份,感到进攻无望的无敌舰队放弃了进攻,开始沿着英国东海岸向南迂回逃窜。舰队的计划是抵近并包围苏格兰,然后向南回到西班牙。但现实再一次严重偏离了预期。由于对经度计算有误,舰队过早地向南转向。舰队指挥官们遇到的不是开阔的海面,而是爱尔兰西北部七零八碎的海岸线。散布的礁石和猛烈的海风所带来的危险并不亚于250年前菲茨罗伊在火地岛海域的遭遇。在北大西洋强风的裹挟下,20多艘战船失事,被海浪推到岸上。费利佩那战无不胜的强大舰队仅有一半得以保全。而对于英国民众来说,这一事件充满了宗教感应。显然,相对于当时落后腐朽的天主教信仰而言,上帝更青睐于英国经过改革的新教。一时间,人们竞相传颂拯救英国于危难的这股“新教之风”。为了庆祝,英国制作了一系列的纪念章和纪念币,上面印有“天主之风刮起,瞬间驱散敌军”(Flavit Jehovah et Dissipati Sunt)字样。】
未知是最令人恐惧的,即使它不立即发作,只是静静地悬在人们的头顶,也是让人无法容忍的。为了克服(抵制)这种不适,有的人怀揣信念,勇于探索,务求真知真解,他们是勇者;有的人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左右征引,发展出了各种自欺欺人的解释。然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上苍在万事万物面前是一视同仁的,阳光既洒向义人,也照向恶人。那种自我安慰式的臆断、将对和避讳,只是将命运托付给鬼神,就像随风而散的蒲公英,荣辱自尝。窃以为,自有永有、万知万能的上帝即使真的存在,祂也未必尽如人类自信的这般殷切,对人另眼相看,将每个人的一言一行,一思一想记入末日审判书中,或者会被人的诚心忏悔、衷心祈求所触动。真正将遭受厄运的,是那执迷不悟,愚昧而不自知者,就像讳疾忌医的蔡桓公,就像洋枪洋炮前面的义和团拳民,就像冲向冰山的泰坦尼克号……面对未知,我们应抱以足够的谦卑和耐心,亲近它,正视它,坦然接受它的存在(embrace it),这样才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它,从而真正解放自己。唯有理解,方见真实。只有当人类学会了和未知泰然相处,才算是成熟,才算是勇者,才能做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