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没那么糟
此书很多地方显得太过非黑即白。例如:P34-35,一个年轻的历史学家云云。这一段揭露了作内心对新史学深刻而顽固的歧解——“不是最为重要的”=“是不重要的”;“不是决定性的”=“是无关紧要的”;“承认了政治有影响,但我们还需要点更多的”=“那是幼稚和老套的”。
从根本上说,总体史自身蕴含着对政治史传统的要求,我看不出来总体史有排斥政治史的必要。它所强调的毋宁说是,我们已经有那么多政治史了,为什么不做社会史、经济史、心态史等等来弥补政治史的不足呢?我们为什么不去从社会的各个侧面(而不是单一侧面)来理解所有这些从微观到宏观的秩序和变迁呢?我们为什么不采用多样化的视角(本来社会中人的视角就是多样化的呀)来理解历史呢?
“撇开政治的历史”,并非简单地“把政治彻底去除”,而是把目光从“统治控制”转移到“原生生活”。我们无时无刻不受政治力量影响,怎么谈得上“原生生活”呢?非也。尤其在前现代时期,政治力量的作用并非无处不在,它只通过重大事件发生影响。皇帝驾崩对山区农民的伤害着实比不上新皇加税。唯有现代社会通过城市化、信息化和更加严密的规训体制,才逐渐形成了公共权力的全面覆盖和压制。就历史学而言,这是本书作者无法也不敢触及的核心——确实,她很快就转到了“用现在取代过去”的长篇大论。
就此层面来说,继续要求一种可爱的政治军事史,而不是把政治史纳入更开阔的视野,无疑显得莫名其妙。与其说是史学观念之争,还不如说已经演化成史学利益之争。无怪乎作者反复强调,《美国历史评论》上XX类型的论文有多少(我们的人就发不上去),XX年轻学者(连个出处都没有)看起来又多么可笑。
本书之反面也好不到哪去,独占学术期刊的风格贼不讨喜。如果双方都没有人在尝试调和争议,塑造一种联系旧旧新新的理论,那可就太无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