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忠敬:日本交通工具绘本第一人
山本忠敬画了大半辈子的交通工具,轮船、汽车、火车、飞机,他曾抱怨领导总让自己画交通工具,却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完成了两部堪称自己巅峰之作的交通工具图鉴:《飞机的历史》和《火车的历史》。
山本忠敬出生于1916年的东京。他出生的那年,日本已实现蒸汽火车的国产化,仅东京都地区就多了府中、多摩陵园、武藏野、西调布、飞天给等好几个新车站。那时的日本人正感受着重工业时代的伟大:密密麻麻的铁路网和轰隆隆的火车,让他们的生活圈迅速扩大,原来要走一个星期才能到的地方,现在只要几个小时就到了,地区间的经济交流也日益紧密。
《知日·铁道》里提到一个细节,很多日本的火车迷在被问到为什么喜欢火车时,都回答“受父辈的影响”。若追溯这个“父辈”,就会发现日本的火车见证了日本近代化的历程。
山本忠敬创作交通工具绘本也和“父辈的影响”有关。他的童年刚好处在日本的大正时期,那段时期相对繁荣,不断有来自西方的新发明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山本忠敬的父亲也在当时颇为新潮的汽车公司找到了工作。据忠敬的家人回忆,忠敬四五岁时就对交通工具产生了兴趣,经常让卡车司机把自己抱到车里,嘟嘟嘟地按着车的喇叭。
忠敬很有美术天赋,从东京美术学校工艺科毕业后,他成了一名绘本画家。被称为“理性主义者”的他对世界充满好奇,很擅长把握事物的精微之处,他的画线条清晰简洁,细节精确,同时又因为明快的色彩而拥有了温柔清新的气质,即使是冷冰冰的交通工具,在他笔下也像有生命有性格一样。
很长时间,日本的儿童绘本都是由编辑创作,再找画家来画的。也许是因为《噼——去看海》过于讨人喜欢,任福音馆负责人的松居直不断地把画交通工具的任务交给忠敬。忠敬没少抱怨,但画着画着,就对交通工具产生了感情,他投入了巨大的精力研究同类绘本,下决心绝不在这类题材上输给他人,一定要做日本“交通工具绘本第一人”。
忠敬笔下的各种交通工具并不是坐在家里对着现成的照片画的,在画火车时,他会和编辑们一起坐火车,在车厢里讨论创作的细节。通过这种方法,他不但把火车各个角度的样子印在脑海里,站台的风貌、沿途的风光,也都被他记在心里。
但在画火车的过程中,忠敬发现,一些寄托了他美好回忆的富于历史气息的火车站被“现代化”了,这让他十分难过,他曾在关于火车的绘本序言中写下这样的话:
“私が二年前に見た仙台と盛岡の駅も町も一変し、モダンな都会色に新幹線が塗り替えてしまっているのには、よかれあしかれ、恐れ入谷の鬼子母神でした。”
仙台和盛岡的車站和我两年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了,新幹線被重新粉刷成現代城市的风格, 不论好也罢坏也罢,总之太让人吃惊了。(谢谢评论区小伙伴的助攻)
也许是因为不想这些“美好的旧物”消逝于人们的记忆,山本忠敬开始创作交通工具图鉴。他花了十多年的时间绘制了《飞机的历史》和《火车的历史》。在《火车的历史》中,他用300多幅精准的手绘,将200多年的世界火车发展史穿了起来,只要从第一页开始按顺序向后翻,便能清楚看到火车的发展变化。这一变化足以让每个地球人都为科技的力量震撼。
忠敬用《火车的历史》和人们分享他从“画了一辈子的火车”上体会到的乐趣,就好像爸爸妈妈给孩子买自己喜欢吃的蛋糕。所以,不要说对火车的历史了熟于心的资深火车迷了,就算此前对火车没有什么感情的人,在看到这部《火车的历史》后,也像着了魔一样立刻下手“收了它”。
《火车的历史》和《飞机的历史》凝结了山本忠敬毕生的心血,在《火车的历史》出版的第二年,也就是2003年,山本忠敬去世了,享年87岁。
在这个喧嚣的时代,有些人的作品只有三五天的热度,有些人的作品在各种团队的努力下也只能流行个三五年,而山本忠敬的“交通工具们”一直被人们爱到了现在,且以后也会被爱下去。
每隔几年,人们就会为山本忠敬举办纪念展。在他的忌日,他的朋友和曾经的同事会聚在一起,一边吃他生前最爱吃的鳗鱼饭,一边回忆和他相处的点滴。如果忠敬在天有灵,知道他的“交通工具绘本”被当作“火车迷必备”,在中国也大受喜爱,应该会非常开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