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辟蹊径,诗话韩柳
文/赵客
金性尧先生的名字家喻户晓,翻一翻手边的《唐诗三百首》,注释大多出自他的手笔,对诗学有独到的见解和深入的研究。《夜阑话韩柳》一书是金先生的晚期著作,全书可分为两部分:前半部话韩,后半部言柳。金先生主要通过对韩愈和柳宗元的诗,亲友的诗、后世与韩柳相关的诗及诸多诗话来诠释韩柳的文学思想与人生轨迹。可以说金性尧先生是以诗话之,以诗解之,以诗释之,以诗证之。
韩愈和柳宗元是唐宋八大家之中的唯二两个唐朝人物,是唐代古文运动的先锋和领袖。韩愈和柳宗元是一对奇妙的组合,两人年纪相当、命运相仿,既是文学上的朋友又是政治上的敌人。韩愈倡导古文运动,而柳宗元则是积极的支持者,在摒弃华丽的六朝歌赋之时极力回复秦汉古文。但是两人又政见不同:柳宗元是王叔文集团的参与者,后来被因此遭贬低,成为著名的八司马之一,最终死于柳州;而韩愈则站在王叔文集团的对立面,持反对意见。柳宗元在柳州逝世后,韩愈写过多篇文章来悼念亡友。
韩柳均以文见长,诗则不甚显,虽然也有《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江雪》这样广为流传的诗作,大部分却不为当代人所知。“诗言志,歌咏言”,诗歌自古就被诗人用来表达自己的志向、诉说自己的哀怨。唐代诗人孟郊落第时作诗:弃置复弃置,情如刀剑伤;高中进士时就“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韩柳同为贬官,而且是被贬到穷山恶水之地,自然少不了郁郁之言,以表悲愤之心失落之情。同为八司马之一的刘禹锡、宋代的苏轼都经历了谪戍之事,正是这些文学大家们的不幸经历,才使得今人能够看到更多更好的文学作品。
韩柳对于宗教的态度也不同,尤其是佛教。唐朝佛教和道教都极其兴盛,韩愈崇儒抑佛,因反对宪宗迎佛骨而上表《谏佛骨表》,几乎被处死,幸得宰相裴度等人求情,这才免除死罪,被贬为潮州刺史。但韩愈虽然不喜佛教,却和僧人有着交往,写过很多首赠诗。柳宗元则是佛教信徒,喜爱于和尚交朋友,贬居柳州之时无处可住,只好居住在龙兴寺的西厢房,后来又迁至法华寺。 柳宗元喜爱佛教的原因,源于佛教的出世,不以名利行。
韩柳的诗不仅限于言志,也记载日常生活,亲朋交往:儿女琐事,朋友郊游,政事行止等。韩柳留下的历史痕迹,可以从诗中一窥端倪。金性尧先生取己所长,由诗入手解读韩柳,引经据典,可谓另辟蹊径。读毕此书,不由得为老先生的博学多才与治学精神所叹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