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向日葵地,一去不复返的金黄
一条额尔古纳河、一条额尔齐斯河, 东北的迟子建与西北的李娟。
迟子建写《 世界上所有的夜晚 》,李娟写《这世间所有的白》;迟子建写《额尔古纳河右岸》,李娟写《阿勒泰的角落》。虽远隔千里,却像是缘分注定。她们的文字,就像养育过她们的这两条河流,质朴自然,未经污染;时而温婉,时而汹涌;奔流不息,延绵不绝,最是让人难以释怀。
在那些遥远而又陌生的地方,发生着许多奇妙美丽、绚丽多姿而又扼守惋惜的故事。当你在电脑键盘上飞快的打着各种报告材料,阿勒泰牧场上的羊儿、马儿们正悠闲的吃着草。向日葵寂静安然的吮吸着大地的乳汁,奋力生长。当你在温暖的被窝沉沉睡去之时,千里之外大批转场的放牧者正在经历着严重的降温与暴雨,彻夜赶路。向日葵地里的稻草人,配合着风声,身上的塑料袋哗啦作响,守卫着最后一块土地。
有时候,住在钢筋水泥构筑的“铜墙铁壁”里的我们真的忘了,我们的根仍然依附于土地。就像忘记在那并不远的过去,我们大部分人还是属于农村。
我喜欢李娟的文字,一遍又一遍的读她的书,一遍又一遍的看她的博客或微博,我想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的真!当大部分作家开始写岁月静好的时候,她写她的牧场生活;当部分人开始写自媒体,用图片或视频分享他们自以为的乡居生活的时候,李娟依旧用她的笔写她那片贫瘠而又顽强的向日葵地。
不管是在向日葵地旁的地窝子里,还是在水电站旁的蒙古包里。李娟一边做着许多奇怪的梦,一边去探索与感知生命。在那样的环境里,人似乎变得更为敏感而非迟钝。走好远的路,找了好多的个地方,才能接通的电话。每日窗台边的凝视与归乡的期盼,终就幻化成一块绑在门把手上的布条。年迈的外婆终离去,倔强的母亲渐温柔。这个世界永远用一半破碎去弥补另一半破碎,成就圆满。
外婆的话、母亲的话,未加任何修饰的被用在书里,有些话可能看来不太文雅,但那是最贴切四川人真实生活的话。我想,在那样偌大而又寂静的地方讲自己的方言,无异于异国他乡听到自己的母语一样让人兴奋。我从未想过在那样荒凉的地方,那样平淡到快要发霉的日子里。在李娟笔下竟然生出许多的乐趣、无限的悲凉来。那里的人们也有那么多的希望与失望,心里的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种地的人也好、放牧者也好,都不过是一边与天地争夺,一边又受制于天地。就像李娟书里写道:农人驾驶着沧海一帆,漂流在四季之中。。。。农人的劳动全面敞向世界,又被紧紧桎梏于一花一叶之间。
而我们何尝不是如此?一边无法制止的欲望,一边无法挽回的流失。我们以为我们足够聪明、足够强大,足以抵挡世间所有的艰难。却无法阻止战争、掠夺与自然灾难。
夜幕降临了,请让我走进向日葵地,带着我的鸡、鸭子、兔子、丑丑、赛虎还有那只威风凌凌的跟屁猫,一起去散步吧!感受大地的凉意一点一点的从地缝里钻出来,感受风从北印度洋穿越千山万水的涌来,感受这世界上最大的安静。
当向日葵的花开得金黄、当白桦林落得金黄、当牧草堆变得金黄、当你的身上沐浴着金黄,这个世界正在用千姿百态养育着千千万万的众生,也请你,好好爱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