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放缓节奏、返璞归真」的生活总是让人向往?
前些日子,看到关于薛佳凝带发修行的新闻,提到她时,人们总是在她的名字前带上「胡歌前女友」的头衔。坦白讲,我并不了解她和胡歌之间的故事,只熟悉《粉红女郎》里的那个「哈妹」。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看采访薛佳凝的那个视频时,被她提到的「海明威」「安静」「干净」吸引住了——那个曾经让我觉得可爱、叛逆的小女孩,那个追潮流、爱时尚、憨直热情、不知爱恨的小女孩形象已经彻底被这个视频颠覆了。
薛佳凝是爱看书的,她随口提到的「假如你有幸年轻时在巴黎生活过,那么你此后一生中不论去到哪里她都与你同在,因为巴黎是一席流动的盛宴」,并不让我吃惊。
她也是爱思考的,那些「我成长了没有」「性格就会被固定」「已经被掏空了」「该补给一下自己了」,让我想到她是否在读海明威的《流动的盛宴》时,也注意到了那句「我已经学会决不要把我的写作之井汲空,而总是在井底深处还留下一些水的时候停笔,并让那给井供水的泉源在夜里把井重新灌满。」
她每年进藏,给自己留一个小小的世界,安静地、干净地生活,我们通过她的这个窗口,能够看到她内心的快乐与富足。
到了一定年龄,我们就开始正视生命本身
在看视频的同一天,我恰巧收到了朋友寄来的《隐居的愿望》(作者为日本作家玉村丰男,集种植者、烹饪者、评论家、画家于一身)。玉村丰男因为身体的原因,与妻子隐入山林,过起了「隐居」的生活。他们种菜、作画、写作,夫妻二人日常的生活状态让我觉得有趣极了。
放下书后,那句「我是为了锻炼深层肌肉才去山里走的,她却说这是老年人的爱好」,还是会惹得我一次次发笑。想来,无论是一个人,还是夫妻二人,所谓隐居,不就是从世间交错杂乱的信息中超脱出来「隐而居之」吗?
或许到了一定的年龄,或者说是「隐居的年龄」,我们就会想到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在这些宝贵的时间里,想好好看着眼前的人和风景度过。我们开始正视生命本身,在所谓的有意义和无意义之间,找到一种节奏,让人舒服的节奏。
点起地炉的火,看看窗外积雪三尺的景色
聊起隐居,我想到日本生活美学家松浦弥太郎极为推崇的诗人高村光太郎(1883-1956),之前读他的《山之四季》,我不禁被他文字间的素雅、质朴、安静之美所吸引。高村光太郎的山中隐居生活真的是一个人隐居到深山老林里去了,但也唯有如此近距离的观察,我们才会在他的文字里看见那么干净、真实的山间环境——
在下雪的日子他写道,「我很喜欢雪。一到下雪的天气,我就从屋子里跑出来,感受白雪从头顶将我覆盖」;
在听到鸟鸣时他写道,「只有黄莺的叫声永远是优雅的,且具有很强的穿透力,能够把周围的其他声音都掩盖。它们的叫声还能够横渡山谷,在寂静的山岭间久久回响,余韵无穷」;
在感叹植物的生命力时他写道,「所有的植物仿佛瞄准了初春到夏季的土用(一年有四次土用,分别是立春、立夏、立秋、立冬往前十八天;编者注)这段时间,凝神屏息,一口气窜上来。每到这时,山中的绿色植物所散发出的那种强烈的生命力,就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那气质简直能把人和动物都盖过去。」
美是美,震撼是震撼,可惜我们多数人显然是没有勇气过这样的生活的。就连高村光太郎有时候也会觉得「大雪覆盖的山里生活是清静寂寞的。一个人待的时间长了,我也想见见别的人。就算不是人类,只要是活着的生物,哪怕飞禽走兽都可以」,更何况我们呢?
只是啊,「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六平米小屋中间,点起地炉的火,看着窗外积雪三尺的景色,便不由得想起了日莲上人被流放到佐渡岛,在塚原的一间庵室里被雪掩埋的故事。」这样的画面真的太美好了,所以才引起人们的无限向往。那些能够安心观望「窗外积雪三尺的景色」的人,想来总是带着脱俗的人生趣味的吧。
感受流逝的「每时每刻」,和时间面对面
作为普通人,我们更接地气的「放缓节奏、返璞归真」生活,大概就是被称为「中国最具人文气质的民谣音乐代表」的周云蓬所说的《午夜起来听寂静》。
「人老了/贪财怕死睡不着/午夜起来/听寂静/缓慢的呼吸/时间跟你面对面/无可打发/往事站在背后/一言不发/房子装满你/就像不明原因的临时停车/心脏一下下地倒计时/我们一起虚度到黎明。」
同样是不抗争,似乎有点颓废的「虚度」——感受每一个流逝的「每时每刻」,能够与时间面对面。过了某个年龄之后,这是我们一直在强调的,却不容易做到的。因为我们总是被各种俗事缠身,追求名啊利啊,理想啊抱负啊,就像海明威所说的那样,「所有的一代代人都让一些事情给搞得迷惘了,历来如此,今后也将永远如此」。
写在最后
周云蓬说:「我到处走,写诗唱歌,并非想证明什么,只是我喜欢这种生活,喜欢像水一样奔流激荡。我也不是那种爱向命运挑战的人,并不想挖空心思征服它。我和命运是朋友,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们形影相吊又若即若离,命运的事情我管不了,它干它的,我干我的,不过是相逢一笑泯恩仇罢了。」
究竟又有多少人明白命运的事情我们管不了呢?又要经历多少故事与事故,才能坦然接受这样的答案呢?这个冬天,其实不需要听那么多、说那么多的,只是欢喜见到更多的人能够点起地炉的火,看看窗外积雪三尺的景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