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画派变迁史,一棵树的生长。
这本书我看的异常缓慢,缓慢程度不亚于之前看《艺术的故事》,虽然并不算厚的一本,还兼有配图在其中,依然大概花了两个月时间才看完。
其实并不算好读的一本书,首先是因为丰子恺先生本身的表述方式,没有那么白话,譬如: “故”这样的字样时常出现,或是长段长段、不带标点的叙述,譬如“最早最大胆地实行这纯粹的绘画的兴味的色彩观照的,是马奈”,最开始都让我读的不是那么顺畅。
但到中途的时候,熟悉了丰子恺先生的语言,好像就通畅很多。
就像是一颗树,它的枝丫,它努力向上抽出的嫩芽,它的躯干,它埋在地下数百尺的根茎,和垂落的根须,他都会一点点细细的跟你讲:
古典派和浪漫派就是那一颗种子,这颗种子领头的播种者就是古典派的代表人物大卫,浇水灌溉的,是紧随其上的浪漫派代表克洛瓦,在他们之后,还有无数人跟随,让这颗种子在肥沃的土地里以不可阻挡的力量生长。
这时候的绘画,基本都是和宗教、皇室相关,就拿当时的大卫举例,也是当时的统治者拿破仑的宫廷首席画家,为皇室贵族作画,也画了许多拿破仑英明神武的画像,让拿破仑的形象深入人心,同时也巩固其社会地位,颇具政治含义。
第二幅的加冕图就比较有意思了,当时的基督教君主和教会基本是息息相关的,本来应该由教皇给君主戴上皇冠,但拿破仑直接从教皇手中拿走皇冠带自己头上,最后的画像就没有记录这一幕,变成了拿破仑为约瑟芬加冕,而教皇举手指祝福。
如果说古典派和浪漫派是现代画派的曙光,那么写实派就是朝阳,其中最抢眼的光芒属于写实派的代表:米勒和库尔贝。
说实话这两位的画风我不太能欣赏得来,很写实,没有一点之前浪漫的画风,而就是因为这一点,他们才成为了革新者,因为在那个年代,还没有人敢描写劳动者、农夫、乞丐,不光是所画之人的革新,也是精神的革新。
至于风景方面的写实派,不得不提康斯坦博尔和透纳,也是印象派的先驱,他们描绘大自然,室外强烈的阳光:
这些画传到法国,深深的影响了当时只在室内作画的人们,他们跑向田野,也开始试着描绘门外的风景,并形成画派:《巴比松画派》,卢梭和米勒就在其中,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再之后就是印象派,“印象“这词起源于莫奈的名画“印象.日出”,这个时期出了很多绘画大家,如宣言一样,他们“走出人工的光线的画室,舍弃画廊的调子和褐色的原料,到明快的日光中来描画,”
从画作中,对比起之前的,就可以明显感受到这一点:那些投射在事物上面的或明或暗的光。
讲到印象派的时候,丰子恺先生也表述了一些自己的观点,很有意思,我在这里分享出来:
“光与色的文字,不能暗诵或硬记,是超乎言语之外的一种文字,故对于这方面的天资缺乏的人,实在没有办法可教他们识得。色的美与音的美是一样的。协调的色与协调的光直感的领会,不能以理论来解释美的所以然。所以关于绘画音乐的教育,理论其实是无用的。”
“真正懂得音乐美的人可不问曲的标题,真正懂书法的人可不责备字的缺损或脱落,同样,真正懂绘画的人也可不问所描的是何物,故稻草堆与水面可连做十数幅。”
总结一下,其实有点“审美”的意思在里面,审美的能力无法通过理论性的学习得到提升,那么怎样才能提高审美呢?如果丰子恺先生办讲座,我一定要问一句,毕竟我也是欣赏不来《干草垛》的人呐。
丰子恺先生对于印象派还有一个介绍,让我觉得很是新鲜:
“现今的美术学生惯于背了画架、三角凳、阳伞,到野外去写生,以为这是西洋画的通法,其实五六十年以前在西洋并不这回事,这是新进半世纪中才通行的办法。”
这同样也是我的“以为”,原来在印象派之后,大家才跑到室外画风景呀!以前的风景要不就是把景色记在脑中,或是简单先在纸上记上几笔,再拿到室内画,你说,这比起印象派的在自然中画画,当然少了很多东西。
丰子恺的观点之三:
“绘画不能做说明,如果做了说明,就只能惹起我们的心理学的、历史的、道德的或风土志的风味,绝不能用其形态自身的美来直接感动我们的情绪。”
“一般的画家有意识的集中于“所描为何物”,而纯粹的画却在于“怎样的描表”,更重要的是“怎样让人感到美”。
“伟大的艺术家,对于事物能意识到其纯粹的形。例如观看椅子,绝不当做供人坐用的或木质的家具而认识,而视为天然的、无用的椅子。”
将这观点延展开来,很有意思的是,寻常人眼里的无用之物,比如初生的光,比如盛放的花朵,比如飘摇的云彩,比如清晨的露珠,好像都比有用之物美那么一些。
在这一点上,贝尔拿塞尚做举例,说他能唤起我们对美的情绪。
丰子恺说画作的美,美在线条,美在形态,美在线条和形态的结合和它们之间的关系。
贝尔说美的情绪,在希腊的神像中,在哥特式的窗中,墨西哥的雕刻中,波斯的壶中,中国的绒缎中,意大利乔托的壁画中......在塞尚的画中。
生命如白驹过隙,很多画作和美景无法一一到面前观看,但有如同丰子恺先生所著的这类书可阅读翻看,窥见几百几十年前绘画巨匠的美的一角,也是一件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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