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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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的颜色和腰封上的广告词让我差点放弃了阅读。“村上春树偶像,狄更斯在世”这明显带着煽动性的硕大的字眼对我起了相反的作用。
但一旦翻开,我得承认,书很好读。作者和译者都很棒,行文流畅自然,叙事沉着清楚又不乏幽默,笔触平淡直接,那大段大段的青春期萌动,以及直言不讳的性爱描写,成为阅读的乐趣之一。
故事直白通畅,但我仍读得很慢,因为儿子到了高年级,学业加重,我除了督促,还要陪他去锻炼。睡前一个小时左右的阅读常常让故事因为睡意袭来而中断在某个章节。“这样,我就有一整天的时间来回味昨晚读到的那些片段了”。实际上更多盘亘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小说不断重复的那些挂满了房间的他们死去的儿子们的照片。但作者很懂得掌握小说的节奏,(可能)作为补偿,往往在下一章,无论是青春勃发的埃迪,迷人的玛丽恩还是性瘾的特德,总会给阅读带来新的刺激和愉悦。我并没有意识到我在故意忽略什么,直到我读到这里——
“开衫的口子没有系,两条长袖子向上擎着,好像一个隐形的女人穿着这件衣服,举起银杏的双手,交叉在隐形的脑后,前襟敞开的地方,露出一件胸罩。这比他用玛丽恩的衣服布置的任何场景都吸引人。胸罩是白色的,内裤也是白色的,全都摆在他最喜欢的位置。”
在意外撞见埃迪偷拿她的内衣用来自慰之后,玛丽恩并没有责怪他,而是像对待青春期的儿子那样安慰了他。这件事过去之后,只有当埃迪外出时,她才会来他的房间看两个儿子的照片,并开始帮埃迪收拾房间。这一天埃迪回来,发现已经铺好的床上摆着她的粉红开衫。
我合上书本,粉红色的封面再次映入眼帘。那就是埃迪第一次见到玛丽恩时,她穿的那件羊毛衫。粉红之上缠绕不清的蕾丝,就像是一个十六岁少年对于性与爱的幻想和坚持。就连穿插在缝隙之间的那些黑色的中文标题,也让我不禁联想到那位哈夫洛克太太——埃迪最早的性幻想对象——那旺盛的腋毛和呼之欲出的乳房。
我不愿意又忍不住去揣度这些图形和文字背后的隐喻,我宁愿只是单独的享受阅读的快感,这样我就不会情绪的带入而陷入绝望。我徒劳的告诉自己,不能去揣度特德和玛丽恩的内心,我只是在浏览这个故事,观察事故之后那对失去了两个儿子却幸存的夫妻如何生存下去。他们那些匪夷所思的举动和扭曲的情欲,只是作者精妙的行文。
只有灾难降临在自己头上的时候,才知道有多痛,就算品尝了这些痛苦,我们还是不知道如何是好。所有人都在被欲望驱使,被脆弱奴役。
在我跟埃迪差不多大的那个年纪,我的烦恼与他如出一辙,我厌烦了父母的喋喋不休,包括每天早晨上学之前必须吃掉的那碗难吃的面条。当我成为一名父亲,特别是一个男孩的父亲,我知道我得(表现得)再坚强一点,但实际上,我变得越来越脆弱。那些可怕的幻想经常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就算我做了各种打算和安排,从为人父母那一天起,我就开始了担心和害怕失去。
有时午夜梦回,我忍不住在黑暗里握紧夫人的手,不敢松开。她在混沌中问,为何突然说这些肉麻的话来。我无法告诉她,那颗害怕失去的心,愈是拥有就愈是害怕失去。拥有一个人,或者一段感情,就意味着失去。虽然我知道,这一天终究会以某种方式来临,但在这之前,乃至之后,我永远都准备不好。这大概也是我不喜欢看小说的原因,没有办法彻夜连读,读完后是更长时间的走不出来。
“埃迪比托马斯去世时小两岁,与蒂莫西死时同龄,但他看上去更像托马斯。”诚然,比起作家需要一名助手来说,一名酒鬼更需要一名司机,但实际上一开始,特德就做好了计划。他假装漫不经心地向仍沉浸在丧子之痛的妻子玛丽恩推荐了埃迪,“这孩子长得很像托马斯,对不对。”
可是生活从来不会按照我们的计划展开。在这之后,埃迪如愿来到了他们的生活中来,但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没有落在任何一个人的期待之上。
阅读的过程中曾经无数次,对,无数次,我都以为故事要结束了。或者说,我的内心在期待,就在这里结束吧。它却没有,又从一个微不足道的地方,展开,延续下去。小说的结尾出人意外地转为温情。在我看来更像是被生活冷静持久地折磨后,作者给与的,文字的安慰。
但一旦翻开,我得承认,书很好读。作者和译者都很棒,行文流畅自然,叙事沉着清楚又不乏幽默,笔触平淡直接,那大段大段的青春期萌动,以及直言不讳的性爱描写,成为阅读的乐趣之一。
故事直白通畅,但我仍读得很慢,因为儿子到了高年级,学业加重,我除了督促,还要陪他去锻炼。睡前一个小时左右的阅读常常让故事因为睡意袭来而中断在某个章节。“这样,我就有一整天的时间来回味昨晚读到的那些片段了”。实际上更多盘亘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小说不断重复的那些挂满了房间的他们死去的儿子们的照片。但作者很懂得掌握小说的节奏,(可能)作为补偿,往往在下一章,无论是青春勃发的埃迪,迷人的玛丽恩还是性瘾的特德,总会给阅读带来新的刺激和愉悦。我并没有意识到我在故意忽略什么,直到我读到这里——
“开衫的口子没有系,两条长袖子向上擎着,好像一个隐形的女人穿着这件衣服,举起银杏的双手,交叉在隐形的脑后,前襟敞开的地方,露出一件胸罩。这比他用玛丽恩的衣服布置的任何场景都吸引人。胸罩是白色的,内裤也是白色的,全都摆在他最喜欢的位置。”
在意外撞见埃迪偷拿她的内衣用来自慰之后,玛丽恩并没有责怪他,而是像对待青春期的儿子那样安慰了他。这件事过去之后,只有当埃迪外出时,她才会来他的房间看两个儿子的照片,并开始帮埃迪收拾房间。这一天埃迪回来,发现已经铺好的床上摆着她的粉红开衫。
我合上书本,粉红色的封面再次映入眼帘。那就是埃迪第一次见到玛丽恩时,她穿的那件羊毛衫。粉红之上缠绕不清的蕾丝,就像是一个十六岁少年对于性与爱的幻想和坚持。就连穿插在缝隙之间的那些黑色的中文标题,也让我不禁联想到那位哈夫洛克太太——埃迪最早的性幻想对象——那旺盛的腋毛和呼之欲出的乳房。
我不愿意又忍不住去揣度这些图形和文字背后的隐喻,我宁愿只是单独的享受阅读的快感,这样我就不会情绪的带入而陷入绝望。我徒劳的告诉自己,不能去揣度特德和玛丽恩的内心,我只是在浏览这个故事,观察事故之后那对失去了两个儿子却幸存的夫妻如何生存下去。他们那些匪夷所思的举动和扭曲的情欲,只是作者精妙的行文。
只有灾难降临在自己头上的时候,才知道有多痛,就算品尝了这些痛苦,我们还是不知道如何是好。所有人都在被欲望驱使,被脆弱奴役。
在我跟埃迪差不多大的那个年纪,我的烦恼与他如出一辙,我厌烦了父母的喋喋不休,包括每天早晨上学之前必须吃掉的那碗难吃的面条。当我成为一名父亲,特别是一个男孩的父亲,我知道我得(表现得)再坚强一点,但实际上,我变得越来越脆弱。那些可怕的幻想经常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就算我做了各种打算和安排,从为人父母那一天起,我就开始了担心和害怕失去。
有时午夜梦回,我忍不住在黑暗里握紧夫人的手,不敢松开。她在混沌中问,为何突然说这些肉麻的话来。我无法告诉她,那颗害怕失去的心,愈是拥有就愈是害怕失去。拥有一个人,或者一段感情,就意味着失去。虽然我知道,这一天终究会以某种方式来临,但在这之前,乃至之后,我永远都准备不好。这大概也是我不喜欢看小说的原因,没有办法彻夜连读,读完后是更长时间的走不出来。
“埃迪比托马斯去世时小两岁,与蒂莫西死时同龄,但他看上去更像托马斯。”诚然,比起作家需要一名助手来说,一名酒鬼更需要一名司机,但实际上一开始,特德就做好了计划。他假装漫不经心地向仍沉浸在丧子之痛的妻子玛丽恩推荐了埃迪,“这孩子长得很像托马斯,对不对。”
可是生活从来不会按照我们的计划展开。在这之后,埃迪如愿来到了他们的生活中来,但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没有落在任何一个人的期待之上。
阅读的过程中曾经无数次,对,无数次,我都以为故事要结束了。或者说,我的内心在期待,就在这里结束吧。它却没有,又从一个微不足道的地方,展开,延续下去。小说的结尾出人意外地转为温情。在我看来更像是被生活冷静持久地折磨后,作者给与的,文字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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