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的人格由于谎言而分崩离析
看完格雷厄姆•格林的《命运的内核》,给我的直观感受就是斯考比太纯粹了,这样忠于自己所有坚信的人真的有吗?信仰、责任感、怜悯心,原来真的可以置一个人于地狱。哪怕抛弃其中的一样,我想斯考比都不会活得那么痛苦。可信仰、责任感、怜悯心又可以抛掉哪一样呢?哪一样看似都容易抛弃,实则于斯考比都无法背叛。
刚开始阅读时,我觉得警察署副专员斯考比这个人物设置很怪,他信仰天主教,一心追求内心的平静,为人处事非常正直有责任感,可他的冷静中有让人觉得恐怖的感觉,摸不清。他很正直,多数时候正经地对其他人说很多话,可有些时候“他对自己说的这套话一个字也不相信”;她对妻子很照顾与保护,但也会让我觉得他其实内心很冷漠,他甚至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这种毫不掩饰的情感交融关系”,却要表现的“使他所爱的人幸福快乐从来就是他的责任”;他追求平和,愤怒时也承认“报复对于一个人的性格有好处,报复以后就可以宽恕了”。有些句子,读起来总让我觉得发凉,我想故事走向如果够戏剧化让他变成了“大魔王”,我也是毫不奇怪的。
更残忍的不是让斯考比堕落成“恶魔”,而是把他封锁在自己的心墙里,活活的被“信仰、责任感、怜悯心”逼死。这样大概就有了格雷厄姆•格林想要的那种“恶在人间畅通无阻,而善却不能再在世间漫步”的调调了。
关于宗教信仰,我没有,所以不知道抛弃自己的信仰有多难。关于陪伴自己几十年的妻子,为自己生了女儿,共同经历了丧女悲痛,必须对她承担责任,无论是道义上的还是因为爱,哪怕由于她的虚荣心影响了自己的“前途”,仍燃不能抛弃,这绝对是没有问题的。剩下的,我就只能从“怜悯心”来谈谈是不是真的就不能放弃对罗尔特太太的“爱”了。
如果一个人爱我,只是因为怜悯之心,这样的爱有多少人想要呢。斯考比究竟爱不爱那个受尽磨难,小他三十岁的罗尔特太太呢?他们之间真的只有怜悯之心吗?我想不全是的,“这是她以自己的丑陋引起他爱怜的时刻,每到这样的时刻,他对她的怜悯和责任感,就激化升为爱情。”我也是相信有“爱情”存在的,不然为何抛弃不了呢?毕竟罗尔特太太不是死缠烂打的女人啊,她也一次次提出让他离开自己的。
只要一想到罗尔特太太的形象,我就觉得斯考比的爱还是很伟大的。不信,大家可以感受一下:“一张年轻的、憔悴的脸,头发都脱光了……”正是这样形象的罗尔特太太,“他望着她的一张凹陷的脸,他觉得,很多年以来,在同别的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安详宁静,这种心情他只是在露易丝年轻的时候曾经有过。到又不一样,他比罗尔特太太大了三十岁,并且热带的气候早已使他失去了欲念。”可我觉得更为重要的原因是,“他们跨过了两个人的死亡毫无保留地走到一起。”
不断说出的谎言,让正直的斯考比再也受不了了,“他觉得他的完整的人格正由于谎言的这一缓慢的分解作用而分崩离析。”他开始陷入各种胡思乱想中,即便明白这只是他自己在胡思乱想,但是他感觉到——空虚。一片空虚。终于,在“他假意摆出一副乐呵呵的笑脸,生活中很多事都是把不愉快推延到下一次拖延从不会使人受到任何损失。斯考比的一种模模糊糊的想法是,如果尽量把事情往后推,也许死亡最终会把一切都从你的手里承接过去。”这样也解决不了问题之后,他终究还是选择了自杀这条路。
可是啊,斯考比真的守护了一个完整的自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