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想珍藏的是哪段记忆呢?
不管你是漫长的一生还是短暂的一生,这经历过的全部时光,总有太多太多留在自身像是成了烙印。要是问你,只能带一段记忆去往下一站,你会选择怎样哪一段呢?这是对自己过往的梳理,昨日的故事那么多,欢乐的,苦涩的,幸福的,纠结的,想起来那么的五味交杂。
《下一站,天国》,是枝裕和的作品,今年看的第二本他的书,是他的处女作,并没有看过电影版,纪录片导演出生的是枝裕和谈到第一次写作小说:“任由笔端深入出场人物的内心世界,进行了心理描写。这让我感到既新鲜又有趣,同时也觉得像毒品一样充满了诱惑和危险。”是枝裕和的这个故事的设定很有趣,每个人去世之后,都会在“天国中转站”停留7天,这“中转站”即是一座风景尚可的破旧办公楼,很平常化的场景。在这里,他们要选出自己最想要留住的小段记忆,仅仅只能是自己这漫长或短暂一生中的一小片段。在离开之前,工作人员会把这段记忆做成短片,其短片内容要逼真,工作人员注重每一个小的细节,在你回味那刻时会有再次身临其境的感觉。这是给逝者打造的一份最值得珍藏的流动记忆。在书中,有人好像一早就做出了决定,也有人迟迟不知如何选择。看罢,读者也不禁想要思索下这个问题。
初看书之时到合上书之后,我反复思索这个问题。始终觉得,大部分人会选择让自己幸福的回忆吧,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瞬间,抑或在做一些有趣有意义的事情……我们总是想留下温馨欢愉的时刻,忘却那些不安难堪的故事。这个时候,我们也不乏会疑惑,是发觉到了记忆的虚实性,要是他人有意篡改自己的回忆,最后拍出来的短片真的尤其价值吗?随着时光的流逝,回忆的真伪早已经不是那么多重要,捏造一个让人觉得幸福的记忆,可未尝不可呢。所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不一定是有绝对真实性的,寻找的东西,与其说是自己一生里觉得最珍贵的,也可说是自己希望留下的“生存的证据”是哪一幕。(“生存的证据”这一词是书中的渡边老人提出来的,他年轻时说,不想直到死到过着一成不变的日子,要在留下真真切切的活着的证据,然后去再死。)
真的,面对这样一道选择题,我们都以为自己可以很快的做出决定,好像等待做决定的这一刻等了很久,而到了最后决定时候很多人还是贪心,选择障碍出现。人生重要之事、生活琐碎之感或行走在星辰山河的瞬间,原来每一时刻都还藏匿在记忆之内。就我尚是短短二十余年的生命,稍微慎重的思考起这个问题,我本以为自己是能选择出所以然来的,但仔细一想,又是举棋不定的状态,做不出选择。
对于这个问题,肯定有人觉得一生太多记忆,也有人一段都不想留住。那些模糊的往事,大多平平淡淡是瞬间,苦思冥想的,让人不知所措,其实这何尝不是对人间的留念呢?在这里,你可以大肆泛谈自己的这总是美好的事情,有人从生前就已经做下了决定,可能也是临死之前想要回望人生,想到的最具真实感的一幕,有人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年轻时最开心的事情。这也是残酷的事情,难免会触碰到一些曾经的伤痛,或是会过往平淡无奇庸碌一生的悔恨。曾经的,生活之中的烦恼和快乐,都重新回到脑海。
书里还有更加有趣的假设,在放映室里,每个人一生的片段都有被保留下,这些录像带,可以带你重新回忆起过往的光阴。而你最终还是要选择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
《下一站,天国》着重描写了二十二位逝者选择回忆的过程,他们之间的年龄跨度大,阅历不同,性格迥异,对于最终的选择或早已确定或游移不定或举步维艰,直到最后看到众人的选择,大多都是生活中琐碎瞬间,幸福的或包涵深意的。其实,可能大部分人生活中都是不存在轰轰烈烈的,也或即便轰轰烈烈过也只是由许多细枝末节组成的,就像渡边老先生,本以为自己的这一生是值得骄傲的,细想下来却不知满意在何处,直到他在记录室重新感受自己的人生悠悠走过,年轻时的张狂是幼稚三十岁之后的生活是乏味单调,直到和望月的几次对话之后,他才渐渐认识到生活是自己选择的,美丽的记忆也要自己察觉的。渡边最终选择和妻子在公园的场景作为自己带去天国的记忆。
看到最后,渡边先生和已去世半世纪望月,以及渡边的妻子,三个人的感情故事浮出水面,是令人感动的。当望月知道“自己也曾是别人幸福的一部分”,他有一种释怀感,终于可以重新归置释放那些记忆,好像得到救赎,再勇敢的走向下一站。
看到书的后半部分,我们知道了,“中转站”的工作人员也都是没能选出记忆无法走向天国的已经死亡了的人,他们可能在执着于不解可能是不舍于温暖。可以默默遥望人间的继续着故事,而那世界却不再属于已故的人们。而这本书里的所有对话事件都是亡者们在完成的,可能正是因为这样有些人才愿意更直接的袒露,所有人也会在选择记忆和倾听记录的过程中,试着重新认识梳理自己的人生。
是枝裕和的笔触还是细腻流畅着,平淡的叙事下有着对生活深刻的认知。本书里虽然人物众多,但并让人感觉到混乱。每一个人物都有自己的特点,每一场回忆都逼真且注重细节,仿佛让人回到那些曾经的寻常之中。诗织幼时伏在母亲的腿上让母亲掏耳朵,那感觉和气味是令她始终难忘;哥哥送的连衣裙上是红色的,上面有花边;记忆最深的是微风拂面的气息;是飞行员第一次靠近蓝天时的惊喜……
选择活过的证据,也许始终会是艰难的事情,但如果你没有丝毫记忆,不是更加的可悲吗?如果你有太多的往事,那又不能放心的离开……是枝裕和的这部作品是在谈论死亡,更是在关怀人心,让这个话题平淡里充满温情。看完这部小说,我觉得所谓“活着的证据”就是让自己好好的活,琐碎平淡的日常里,要努力让自己过得充实。更多的幸福都是在不轻易间获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