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游世界八十天——《新编剑桥世界近代史·十一》读后感

By 翩跹乌鸦

真气在体内又运行一周，复归丹田，依然波澜不惊，未有丝毫变化。我睁开眼睛，望着斗室内跳动的煤油灯火，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三个月了，无论修炼得多么用心，内力竟是毫无增长。
只能去请教导师了，希望他今日在山上。我熄灭灯火，提剑走出自己的屋子。
踩在已经变黄的枯草走向正堂，隐约能看到一点灯火在屋里闪亮。新月还未升起，银河洒满清辉。西方织女星已将落下，东方五车二正闪耀着浅黄的光芒。短篱笆围起的院子外黑漆漆一片，寂无人声。师兄弟们或已睡去，或在打坐。在这个院子里，我已随着导师修行了十年。
快到正堂的门口，我犹豫着要不要先发出点声音。呼吸刚一重，就听里面传来了一个平和的声音，“进来吧。”
我推开虚掩的门，正堂挂着的两块布帘后，导师正自端坐。他身后的灯火将身影投在帘上。我施了一礼，坐下讲出我的疑惑。
导师安静听完，缓缓开口讲到：“你已修炼小成，却未体会得本门武功心法究竟路往何方，是以无法突破内功的最后一个关隘。如今之计，明日你便收拾一番，下山游历去吧。历练当中，你自会寻到自己的路。”
十年灯前修炼，我已能控制自己内心中的雀跃，平静地询问导师：“不知我应往何处寻路？”
“你的路当是你自己去走。”
“还请导师点醒。”
“我门武功，习之何用。我门武功，因何而生？自是去那矛盾最深处。”
我谢了导师，提剑出门。出门前突然想起一事，回头问向导师，“导师，学艺十载，我还没见过您真容。”
“若是同路，自然得见。”导师的回答古井无波。

杯酒告别师兄弟，我下了山。站在山门处四下望望，也不知道这矛盾最深处究竟要去哪里找。
算了，听师兄弟偶尔讲起江湖上的见闻，说是剑桥峰乃是我门派中最顶尖的剑客所在。两千年前武祖苏氏创下武道，历经兴衰。自我门派五百年前武学复兴，讲求剑在气先以来，剑桥峰与牛津峰争斗不休，各执牛耳数十年。我所学的这套武功却是气剑双修，气剑相长。如今感觉武功小成，且去这剑桥峰称量一下自己身手吧。

我木剑一隔，约用五成真气荡开剑桥弟子全力斩来的一剑后顺势前劈。他剑还未收回，我的剑尖已指在他胸前。
“承让承让。”我木剑回收下指，礼数上无可挑剔。看来只要不惹出老一辈的高人们，我的武功在年轻一辈中已是第一了嘛。
我正暗笑着，对面人群中一阵骚动，听他们嘀咕着的，似乎是“大师兄终于来了”之类的话。那便让我称量一下你们这位大师兄的实力吧。
弟子两侧分开，随随便便拎着剑地走出一位大额头，半秃着头的中年人，蓬松的大胡子杂乱地卷着伸向前方。从面相看不过三四十的年纪，胡子已经有些发白了，全然没有半点高手气质。倒是两侧的剑桥弟子纷纷躬身行礼，显得很是尊敬。
“请问尊姓大名。”我躬身施礼。
“鄙人麦克斯韦，还请大侠您先出招。”麦大侠也躬身还礼，没问我名字，木剑还斜斜歪歪握在手里，显得漫不经心。
“如此便得罪了。”我一招二律背反，留着几分后劲木剑迎面而去。心里得意，趁你这大师兄看轻人时给你点厉害瞧瞧。
就看那麦克斯韦手中长剑竟是直奔我咽喉而来，后发先至。分明是木剑，这一招竟令剑上闪了一道寒光。江湖上传言已久的电光剑，练到极致如闪如电。不亏是剑桥派的大师兄，果然有点门道。但这显然不够！
我顺势下隔，破电光剑就是要以拙破巧，以逸待劳。我的武功重养气，内力定然深厚过剑桥峰由剑入气的这位麦大侠。就算他天纵之才，拼内力我也有十成胜算。我等着他撤剑再攻时我就抢上前去，占据先机。哪怕他修炼到了苏氏武学最高阶段，能借周遭弟子同心同意的气势化入内力，我也可携着连胜之威压服他。
没想到他这一剑竟然不躲不闪，反而迎向我剑。竟然想和我拼内力？我心里冷笑，内力用足。
两剑快相交时，我的剑突然向对方剑动了一下，怎么回事？，刚一迟疑两柄木剑就碰在了一起，一股大力涌来，右手再握不住手中长剑，剑高高飞了出去，剑尖打着旋向后——竟是已经断成两截。
我竟然败了，一招败北！
“磁力剑，这分明是练到极致的磁力剑。可怎么能这么快！”我震惊得喃喃自语。
麦大侠收剑，抓抓胡子。“可电光剑和磁力剑明明就是一套剑法啊，一共有四式。大侠你看你看这一路电子主攻，这一路无磁单极子主守，再加上电生磁，磁生电两式互相转换，便生生不息了。啊对忘问了，鄙人卡文迪许院首座麦克斯韦，请问大侠名号？”看他表情诚恳，不似作伪，可为什么我觉得无比窝火呢？

掩面出了剑桥峰，我寻了一处无人的树林。跪在地上，指剑向天，发誓要创出一套功法胜过麦氏这一套以剑入气的电磁剑。可这电磁剑暗合人间大道，再怎么发展下去也是循其脉络。我想了三整日，才想到欲胜电磁剑，只有向大地伟力中寻。
于是我奔赴巴黎，苏伊士运河公司正在招募劳工。

时值正午，太阳高悬天顶，明晃晃照得人影子都缩成一团。我一铲铲挖着土，偶尔睁一下眼睛，看到同一个工段的埃及奴隶都躲在椰枣树下乘凉了，留着我挖出的土垒在地面上。自从前几日一个帮我运土的黑人中暑死去后，再没有人积极地干活了。另一侧远处树荫下，一个法国监工在拎着皮鞭瞪着这边的强征过来的当地劳工，犹豫着走过来几步后，又躲回到了树荫中。没有风，没有蝉，没有其他声音，唯有铁铲一次次插入大地。
我闭眼内视，就在这一铲铲的劳作中，大地裂开缝隙，千年的梦想一点点照进现实。而我久久未曾增长的内力，竟然也响应着工程的进展若有若无地增长，如同大地用同样的力度响应着我的劳作。我思索着，想象中用目光望向这响应的来源。渐渐地我沉入一片黑暗的海中，感觉不到炎热，感觉不到疲倦。我凝视着海的最深处，那里仿佛也有一双眼睛无悲无喜地回望着我。
一声锣响，把我猛地惊醒。在这重整天地的过程中，我终于意识到自己找到了煅天地剑，修天地气的入门法旨。天地有自己的意志么？没有自己的意志么？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不断索取和无所回馈，人与自然的矛盾冲突，滋养着我的内力。天地仿佛对改造毫无反应的时候，又在默默积蓄着愤怒的能量。这套功法积蓄极慢，或许百年。然则一旦功成，天翻地覆，伟力胜过电磁剑不知几何。可惜啊，我如今修炼却已太晚，见不到小成的那天。
只得向苏伊士运河公司提出辞职，公司极力挽留，还说计划在中美洲也挖一条运河，我可去做分包，我婉言谢绝。

内力有了些许增长，表明我的方向或许正确。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要么去印度了解一下并非由武圣苏氏传下的异域武功？
蒙古号轮船抵达孟买，我提着剑与行囊踏上这片神奇的土地。街上人流如织，武馆星罗密布，幌帘上都明晃晃宣扬着“剑桥嫡传”“牛津正宗”。进出武馆正门的印度人大多肤色白皙，刻意端着架子，展示出武圣子弟的身份。旁门进出的黝黑皮肤仆人手脚笨拙，丝毫不见传说中印度武学半点影子。
我失望地叹了口气，坐火车去远东病夫中国处看看吧。若再求而不得，那就经日本回欧美去。也许真要去中美洲挖运河？

铁路居然还没修通，我走在茂密的丛林中，不停用剑拨开垂下的蔓藤。忽然远远传来了一片喧嚣声。我赶紧避在一棵树后观望。
喧闹的锣鼓声和鼎沸的人声走近了，一支宗教仪式队伍在我面前经过。走在前列的是披红挂绿的僧侣，簇拥着一尊凶恶的神像。其凶恶至极，唯可能是死亡或爱情的神祇。神像后，步行跟随的男女老少之前，几个强壮的僧侣拉扯着一位站立不稳的女子向前走。这个女子很年轻，皮肤白皙，像欧洲人。她的头上、脖子上、耳朵上、胳膊上、手指上和脚趾上都戴着各式各样的首饰、项链、手镯、耳环和戒指。她穿着绣金线的紧身胸衣，身披透明的纱丽，衬出秀美的体态。
女子身后，有一位太阳穴鼓起，脑门微微凹陷的老和尚坐着软轿，再后面是一座八抬轿子，轿子上躺着一个死去的老者，皮肤白皙，像生前一样衣着华丽。
怕是殉葬，我握紧了手中的剑。
那位美丽的女子挣扎着，啜泣着，但似乎因为付了药物而无法集中精力。在走过我藏身的树前时，仿佛宿命一般，她的眼神忽地清明，拼尽全力地喊出了救命，是用英语！
胸中一股不平之气迸发，我斩出了自己最快的一剑，撕扯着可怜女子的两个婆罗门僧侣惨叫着摔倒。我左臂一带，那将被活活烧死的女子身体酥软地靠在我的胸前，喃喃低语着，“请带我走，带我回西方”。
人群骚动起来，一个形容枯槁的中年和尚大喝一声，转到我身前，手持黄金杵拦腰扫了过来。
避无可避，我横下心右手松开，一叫丹田内力，双手去挡那根带着风声的短杵。脑海中忽然想起麦克斯韦与我对剑时的一幕，我在将接未接时先拟着磁电相生的蕴意用柔劲挡住大和尚排山倒海涌来的第一波内力，然后立转刚劲批亢捣虚。
黄金杵被大和尚的内力和我的内力一冲，吃不住力道，折成了一个直角。我右手立刻松开，一拳砸在了和尚脸上。他似乎还没想明白我怎么接住了他全力的一击，脸上狰狞的笑容，眼中错愕的目光，共着飚飞的鼻血，他倒了下去。
送葬的人们在我四周密密麻麻地围成一圈，却又都瑟缩着不敢上前。黑色的手指指指点点，很难说是肤色还是泥土。抬轿子的壮汉们丢下了轿棍躲在一帮，老和尚走了过来，用我听不懂的当地语言呵斥了几句。清醒过来的中年和尚挣扎起身，羞愧回应了几个字，低头退后。
老和尚转身向我，气势极盛地用生硬的英语命令道：“把那个祭品交给我，然后弃剑接受神的惩罚。”
我试图争取一下，“这位王公已经死了，用活人殉葬未免太不人道。大师何不慈悲为怀……”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和尚打断了。“哆！殉葬乃是先贤古法，天经地义！你们蛮夷之人不懂礼数，想凭着些邪门歪道的剑术就来指点于我？可笑！若你不想死于雷霆之下，赶快弃剑投降！”说着他用眼神扫了一下像是他弟子的几个人，那几个人犹豫着作势上来抢我怀中的女子。我手中长剑一摆，他们又停下脚步，看向老和尚。
“既然如此，就以手中的剑来决定吧。”我坚定回应。
老和尚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非常愤怒，如果他有头发的话可能都要表演一下怒发冲冠了。“只知力不知礼！无视我金剑法王的忠告！果然是无法沟通的蛮夷！也罢，就让你这邪门歪道的什么苏氏剑法传人，见识一下我大成的轮回剑！”一个仆人弯腰驱前，递上了一把裹着红色绸缎的黄金剑鞘。老和尚低声念了一句什么，从剑鞘中抽出了一把青黄色长剑，剑上花纹古朴，似乎细密地涂着一层油脂，保养极好，估计是把宝剑。我手中长剑是在埃及买的，乃是德国克家批量生产的普通钢剑，不能轻易与之相碰，我暗想。
长剑下指，我搂着女子不便移动，只能等老和尚先出招。老和尚哼了一声，一剑刺来，剑尖微颤，竟是把我上半身都笼罩了进来。
我横剑防守，老和尚变招极快，左手袍袖一挥，劲风压得我睁不开眼，右手剑从一个怪异的角度刺向我右肩。我招式用老，只得狼狈拖着女子后退，额头上汗立刻就渗出一层。老和尚得势不饶人，一招招把这古印度剑法使开，风声呼啸。他的内功似乎带着某种寒气，压制的我内息运转滞涩，越发的捉襟见肘。周围的人见老和尚占了上风，齐声欢呼，老和尚也面带微笑，剑法越发大气磅礴，顾盼得意，如王者君临。不亏是千年传承，不愧是金剑法王！
等等，王者？和尚？感觉似乎哪里不对。“你刚才说得是英语？”我喃喃自语。“你从哪里学得英语？”我趁着招式间隙猛地发问。老和尚一顿，一剑劈过来，带着十足的风声。
这套剑法以气势压人，应是当年印度王族武功。越是高贵，修炼起来招式越强。可如今印度都由我大英统治，他一个整日打坐的和尚，上哪里寻觅王气？又如何心安理得地以君王之势压服我这外邦之人？
一念之间，我感受到了他内功隐约的不协调之处。荣耀的过往，压抑的现实；说着印地语作为统治者的婆罗门，被英国人统治而不得不学习英语；无论如何鄙视与否认，古人的剑法心法已经被于苏氏的武功全面压制，越是受辱就越要否认。落后民族与先进民族间的矛盾在虚空中积累，一点点高涨。这矛盾来自内心，也响应着内心。经脉间的寒气被陡然流转的内功冲刷得无影无踪，气息激荡得我的衣袖猎猎作响，老和尚剑上裹挟的风声也被压了下去，我听到了风声之下他沉重的呼吸。虽然毕生打坐内力强劲，但毕竟人老不以筋骨为能！
双方气势此消彼长下，我终于窥得一个机会，内力灌于剑尖，迎向老和尚宝剑的根部。这是百余回合中我们两人的第一次全力对剑。
只听沧啷啷一声脆响，那柄千年相传的宝剑竟被我一把普通钢剑一斩两段。老和尚把断剑扔向靠在我左边的女子，揉身而上一掌击来，仿佛预料到了断剑的可能。倒是我吃了一惊，匆忙拨开断剑后来不及躲闪，生生受了老和尚带着满腔怒火的一掌。
这一掌被我错了一下身子，正打在右肩肩头，震得我内息一乱。幸而刚领悟了民族矛盾，内力正自奔涌，未被打断。我左掌向前拍出，老和尚一股气没提上来出招晚了一分，被我一掌正中前胸。只听咔嚓一声，金剑法王喷血倒飞出去。右胸塌陷，估计肋骨断了几根。这时周围人惊异宝剑削断的抽冷气声和头半截剑落地的一声脆响才同时传来。我定睛一看，那断口锈迹黄褐，这柄剑竟是一把早就锈蚀了剑心的铜剑。
大和尚一败，再无人敢于上前。我左手用力把那个美丽的女子背在身后。右手好歹能拿住剑，虚划了一个半圆，人群散开一个口子，我快步从惊恐的人群中穿过。背后似乎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低语，“你无视了我们荣耀的过往，迟早会付出代价”。
直到加尔各答，女子渐渐苏醒过来。她叫阿乌达，是本德尔坎德老土王的遗孀，受过西方良好的教育。为了避免再被抓回去殉葬，恳请我带她去北美。她有些亲属据说生活在纽约州里奇福德镇。
于是我们登上了一艘名为“仰光号”的客轮，先去香港，再转船横跨太平洋。

维多利亚湾布满了碎石铺成的小路，路上马车和黄包车川流不息，留着辫子的中国人，矮小精悍的日本人和擎刀带剑的欧洲人熙熙攘攘，匆匆而过。打听到经停横滨前往旧金山的卡尔纳蒂号还有几日才会起航，我和阿乌达夫人便先找个客栈住了下来。安慰阿乌达夫人之余，我思考着在印度感受到的当地武功，试图分析那份内功提升契机。
启航日一早，刚吃过早饭，伙计一脸激动地找来称有客人来访。看他声音颤抖，眼神放光的样子，分明是个大人物。
道一声请，一位身高中等，前额刮得青光，脑后留着长辫子的中年人提着剑进来。他身着长袍马褂，背挺得笔直。看到我后先微施一礼，然后视线在身边的阿乌达夫人身上扫了几圈，又转回到我。目光专注而淡薄，与他青筋暴露的双手似乎不太相称。
这位来客站定后开口，居然是带着口音，但足以听懂的英语，“在下免贵姓梁，蒙四方抬爱，得推为武林盟主。不知少侠怎么称呼？”
互通过姓名，问及来意，梁大侠也不隐瞒。“这位美丽的夫人可是阿乌达夫人？印度来有电报，称一淫贼掠走土王遗孀，潜逃香港。”
还没等我愤怒地开口，阿乌达夫人已经开口，将从人殉之事，到我仗义解救印度恶人反倒打一耙的前后经历清晰地讲了一遍，肯请梁大侠秉公判断。
梁大侠听过点点头，“与我所知所想一致。人殉之事伤天害理，阿乌达夫人无辜受罪，我自然会帮您送归美国。然而少侠击伤法王，折断金剑，大扫我东方武林颜面，鄙人身为盟主，也不得不请少侠纳剑认错。”
“要我交出剑来？我何错之有？倒是梁盟主何不修书令印度停了殉葬？”
梁大侠摇摇头，“殉葬虽伤天害理，毕竟在印度传承多年，乃是民族传统，自然应当继承保留。贵西方不也说，存在即合理么？”
阿乌达夫人立刻反驳，“可那句话的原话是：凡是现实的东西都是合乎理性的，不是梁大侠理解的意思。”
梁大侠尴尬地笑了一下，没有作答。
“既然如此，一切还是剑下回答吧。”我握紧了自己的剑，看到身边关切的眼神，轻轻握了握那双冰冷的小手。
两人到了天井，周边好事的伙计和住客纷纷围了上来。擎剑在手，梁大侠示意我先进招。我也没客气，按礼数一招“斯密迎客”攻了上去，暗暗隐着拿皇攻防结合的后手，只待对手踏进陷阱。
没想到梁大侠以一招“沃邦棱堡”守得厚实无比，我的后手全无机会无以为继，一招就失了先机。谁能想到一个中国人用的竟是最纯正的苏氏剑法。
一剑一剑我越打越吃惊，仿佛回到了在山上修炼时候师兄弟喂招的时光。同样的杂取百家招式，只不过梁大侠的内力高上许多。
堪堪躲过梁大侠一轮“加特林快剑”，我的后背已经湿透，感觉正在往下滴答滴答的掉汗。加特林大侠在美国成名也就十年，声名刚为欧陆所知，这套剑法他居然都会！只要他再快上那么一丝一毫，我就避无可避了。而加特林快剑一旦中剑，后续的招式就再也躲不开，剑下伤者少死者多，狠辣非常。
当啷！我竖剑勉强挡住梁大侠一记“铁甲舰击”，右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这套武功他居然也会！铁甲剑法在欧陆知者多练者少，毕竟配套内功修炼太过艰难，施展时对体力精力消耗极大。只要他再重上那么一丝一毫，我势必封挡不住，要被一发入魂。……等等，为什么梁大侠能在这些武功间切换得如此流畅？要么他真正参悟了苏门武功的背后奥秘一法通百法通，但这样的话我早就败了。要么他催动这些武功的心法不是原本的心法，只是所谓“西体中用”！
一念及此，我寻个机会，以速度最快的西门子步法大步后跃。梁大侠就势前扑，用得果然也是西门子步法。我运足内力，右腿猛撑地止后退为前扑，铁血一剑有进无退！
梁大侠以剑格挡，却没想两剑相交时我手腕微转，剑没格挡开，反而锁在一起。隔着剑，我们两人的内力碰撞在一起。铁血一剑的内力带着锐气，撞上了横亘在前方的一片阴阳平衡的内力上。
果然，我心头一亮，他用以催动各项苏门武功的，还是本身的中华心法，招式内功无法协调，难怪总是差上一丝一毫。念头刚起，我左手并做剑指，搜刮起全部内力承接铁血一剑刺出，经脉中困顿已极，有如背负了高昂的战争债券。不成功便成仁，这是家师传下的帝国主义绝学。而梁大侠中华心法正调动着消磨我隔剑冲来的内力，霎时间来不及再模拟催动新招式，只得勉强提手接住我的一掌。
双掌相交，内功与招式的不匹配终于显露无疑。曾经多么强大完善的内功心法，如今招式上却已一败涂地。可发展不出强大的招式，原有的内功又强大到哪里去呢？试图用旧心法带动新招式，终归无法协调。不仅无法协调，粉饰旧有辉煌不去解决真正问题，只会使问题更加严重。余光扫到围观的看客，他们期待梁大侠获胜的念头化作气势浓郁得似乎化成雾弥漫的空中。可这气势却无法化入内力为梁大侠所用，反而使他固首畏尾。这已不仅仅是民族冲突，这是落后文明与先进文明的矛盾。丹田一热，内力汹涌而出，梁大侠软弱的一掌再抵挡不住。骨断，喷血，梁大侠被我一掌击飞，越过看热闹的小二撞到院墙上，昏了过去。我听着周围看客的尖叫，仿佛听到了在暴力下一栋参天高楼的倒塌，石块如瀑布奔涌而下，虚空中的矛盾冲突也找到了一个宣泄点，奔流着涌入我的经络，在我的丹田内激荡。
围观的看客似乎很开心，但我隐约听到了一个低声的诅咒，“你唤醒了沉睡的恶魔，迟早会付出代价”。也许吧，但梁大侠这般不世出的人物都难以将苏氏武学研究透彻，百年之内，东方想要出现顶尖高手，几不可能。矛盾知矣，可惜文明间的差距过大，矛盾之势无法时时处处显著得足以修炼。

击败了武林盟主，再无人敢于纠葛。带着阿乌达夫人上了客轮，不一日来到横滨，船要加水加煤，停靠一天，我鼓起勇气约她下船转转，阿乌达夫人欣然同意。
刚携手下船，就看见从城里走出了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如同潮水。中心是俩群欧洲人，腰挎刀剑，外面围着众多日本人，敲锣打鼓。人从中有人背着宣传广告牌走来走去，人头上两种旗帜迎风招展。
阿乌达夫人频频望向人群，我会意地拉过一个水手，由他充当翻译询问当地人发生了什么。几番打听，在俩群欧洲人已经面对面分开，列阵站好的时候，我们也打听明白正要发生什么。
原来日本武林颇有远见，知其原来的剑法内功已经全部落伍，要从西方学习最先进的武学，于是广邀名师。这横滨城里近年来新开了两座武馆，一座高卢武馆，讲求剑为心声诚心正意，一座条顿武馆，讲求打熬筋骨有教无类。两座武馆皆由顶尖大侠教导，下面弟子日常摩擦不断，终于约在城外开阔之处列开阵势一较高低。
双方互相叫骂之中，双方的大弟子已经出阵斗在一处，阿乌达夫人大眼睛看着我，低声央求着做个解说。我看向场中，判断道：“双方水平相近，看起来对彼此的招式也很熟悉，大概是一时间难分胜负了。”
“嗯嗯。”阿乌达夫人转头注视着场中。
我接着说下去，“高卢武馆的招数更为精妙，你仔细看那剑上带着细小的冰霜，这一套剑法叫克岛纵横，创立未久，但已声名远播。高卢馆主已然尽得其三味。”
“嗯嗯。”阿乌达夫人点头。过了一会又糯糯地说，“可看条顿武馆的人都好壮啊。”
“确实身强体壮，内功看来也不下于高卢。”这时双方弟子纷纷冲向对方，搅在一起打成了乱战，人数上看来几乎势均力敌。我顿了顿补充道，“可招式上条顿武馆远远不如，你看混战中高卢的几位大弟子弟子仍维持典雅，一招一式运用得分明……”
“好剑！”阿乌达夫人忽地大喝一声，我愕然定睛，“这！条顿大弟子的这几剑好莫名奇妙，这，这居然是几人同使的剑阵，由别人来弥补自己招式的弱点，奇怪奇怪！等等，阿乌达，你看得懂？”
“没有啊，我瞎说的……呃”，阿乌达夫人脸色粉中透红，低声轻轻地解释，“家父家母均是武功世家，但在游历中染病相继亡故，我没有练成家传的武功。但舅舅资质甚佳，以前经常见他与别人切磋，招式看得多了，自然也知道好坏。”
“那这个剑阵你说好在哪里呢？”我虚心请教。
“你说得对，这套剑阵招式反在其次，用意是强制集体自助，鳏寡孤独皆有所养，可以叫做‘国家社会主义’吧。”阿乌达夫人侃侃而谈，专注的神色令人钦慕。“而且条顿武馆入门简单，你看最边上的几个弟子，来回就是几招：劈、格、刺，但基础打得牢固。反观高卢武馆，那几个年轻弟子也想要施展全套剑法，但资质不足领会剑法真谛，只是死板的一招招连下来，这不，又被打倒一个。高卢剑法的问题也在此处，皆是武圣一脉，但对资质要求太高，大弟子手中自然无往不利，常人手中，用处就不大了……啊，这话是我舅舅说的。”
果然，一席话间，高卢武馆的败相已成。双方的馆主提剑亲身下场，但即使馆主亲至，高卢武馆的核心战力依然击不破条顿的剑阵。本来条顿武馆的人数就略多三四人，加上武功路线的差异体现得淋漓尽致，待到普通弟子被一一打倒，高卢武馆的人就陷入到了被围攻的境地。
“弃剑！”条顿武馆的馆主是个留着小胡子的大肚子小老头，剑法推陈出新，算得上准一流高手。小老头得意地喊着，要高卢人认输，精心打理的八字胡子一翘一翘的。高卢武馆的馆主就狼狈多了，之前打理好，梳成一撮的铂金色头发被汗打湿，散乱地趴在头上，前额的一片头发被削掉了，隐隐看得到头皮。
“弃剑！弃剑！”条顿人的声浪越来越大。高卢人更是无心恋战。又被击倒数人后，高卢武馆的馆主长叹一声，把长剑抛在地上，宣告不抵抗。
撂下几句场面话后，条顿武馆的弟子们掺起流血受伤的弟子，得意洋洋地回城去了。几个高卢的边缘弟子带着笑躬身凑上去。周围的日本人敲锣打鼓地也跟走了。四下安静下来，只有剩下的高卢人默默站在场地中央，不发一语。
我心头忽地一动，运起师门内功探求矛盾，虚空中的矛盾冲突凝实得仿佛固体，又弥漫四散向无穷的远方。虽然是同种文明，武圣精神后人，但民族有别，对资源对正统的争夺反而更加激烈。西方各国间，虽功法略有差异，但大体还是都掌握着最顶尖的内功剑法，实力差距有限。目前各门派的掌门人均经历过上一次的大规模冲突，懂得冷静和克制，加之重心在于向其他民族传播西方武学，维持了这数十载的和平。
可世界有限，欲望无穷，人为的拜师学武形成了门派后，人们自然地在想象中区分了“自己人”和“他人”。就如同在日本一样，一个城市的利益有限，在区分了两个武馆之后，维护“自己人”利益，损害“别人”利益的矛盾就自然存在，日益激烈，直至爆发的一天。这矛盾，源自人的心内，起于门派分别，门派形式一日不绝，此矛盾一日不止。而自一百年前法国人定义当今门派以来，门派形式已然深入人心，怕是未来百年也将一如今日。
想通这点，内息打通了我闭塞已久的关隘，如同高山雪崩汹涌而下，不需指引便在体内圆转奔流。我浑身肌肉绷紧，不由自主地颤栗着，肺中的气息再也无法压抑，振动着声带，呼应着感受到的矛盾喷薄而出。这一声长啸直啸了半盏茶方止。也许，这就是师门武功的答案了？

船过太平洋，一路无话，我与阿乌达言笑不禁，互相间了解日益加深。
到了旧金山，弃船登车，路上颇遇到几个不长眼的小贼，都被我一一打发了。到了纽约后一问，原来阿乌达的舅舅一家早就搬去了三百五十英里外的克利夫兰。于是阿乌达和我又乘马车赶往俄亥俄。
阿乌达一路上都沉默着，双眼无神地望着车窗外。进入克利夫兰，阴暗地天空中飘着灰黑色的雪花，瑟瑟发抖的贫民穿着单薄的衣服躲在街角。我看着有些于心不忍，把窗帘放了下来。
直到踏着积雪来到别墅门前，向管家通报时阿乌达才低声说了来意。管家激动地进去通禀，我默默张开双臂，将浑身颤抖的阿乌达抱在怀中。这算是见家长了。
一阵急促有力的脚步声从屋里传来，我的脑中突然感到如针扎般的刺痛，不由自主退了一步，松开了阿乌达。这时，一个长脸短发的消瘦中年人跑了出来。阿乌达啜泣一声，和他抱在了一起。
劝慰良久，阿乌达和他的舅舅才止住悲声，正要进屋时，她的舅舅抬起头，我们的目光正好碰在一起。条件反射般，我立刻后退一步，右手握在剑上。此人是高手，大高手！
阿乌达愣了一下，过来挽住我的手臂，我也顺势松开了右手，气氛缓和了下来。她做了介绍，我这才知道，原来阿乌达的舅舅姓洛克菲勒名约翰。
进屋分宾主落座，为免得再引得阿乌达伤心，我把话题往武功上扯去。阿乌达舅舅说话言简意赅，只说自己的剑法讲求的是示以虚，开以利，后发先至。倒是边上的管家得意的补充说先生的武功已经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当年被仇敌围攻，面对二十六个顶尖好手，四炷香内全部击倒，其中二十二人都是一剑毙命。
“克利夫兰大屠杀？您就是那位美国剑神？”我吃惊不已。我的导师口中出现过这个名字，但我从未将他和娇柔的阿乌达的舅舅联系再一起。
阿乌达舅舅点点头，抓起手杖，向我慢慢挥出。阿乌达坐在一边，睁着她美丽的大眼睛，眨啊眨啊，不明所以。
可我却清晰感受到了那一剑的威力。左手一撑，双脚用力，在右手拔剑横在身前的同时身体已经向后翻去。一股难以言说的剑气打在剑上，不对，这不是一剑，是千万剑。美国剑神随意汇出的这一剑，汇集了千万人的气势。他挥出的一剑，如同千万人同挥一剑。这是苏门武功的最高境界，这是剑法的终结。
避无可避，我落地时一个趔趄，好歹站住的脚步。衣服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洞，皮肤被打的生疼，但内功流转之下，并未受到什么伤害。不过后空翻动作太猛，右臂扭伤了，剑在手里抖着。
我用左手接过剑，将师门内功运转至极致。阿乌达这才反应过来，跳起来跑向我。阿乌达舅舅这时发话了，“武功不错，我也好放心地让你带着阿乌达走了。阿福，换一把凳子过来。”
阿乌达扶着我坐下，这时一道阳光射了进来。雪停了么？我望向窗外，却看到了一幕惊人的场景：百步之外，依然是黑云灰雪，百步之内，云销雪霁，连积雪都被吹得干干净净，漏出枯黄的草皮。阿乌达看到我张开合不拢的嘴，转头一看也呆住了。她跑到窗边，伸头出去，喃喃低语，“云彩散开了一个正圆的缺口，这……”
“这大概是武功的最高境界了吧……”我不由得有些灰心，终我一生，可能达到如此境界？怕是很难了。
想到了武功，就想到了导师，就想到了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我的眼神急切起来，先生，呃，舅舅，您既有此通神武功，何不上决浮云，下绝地纪，散风雪以解寒士之冻馁，通险关以驱生民之困顿？
消瘦的美国剑神瞪着我，双目如电。我咬着牙回视着他。良久，他的目光暗淡了下来，背也不似之前那么挺直了。他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我每周日都努力去做。可是……做不到啊。”
“为什么只是每周日呢？做不到就可以否定去做的努力么？”阿乌达问出了我心里的话。
是啊，我辈学武，所为何事？打打杀杀，只为战胜别人？有智能高绝者，穷究天人之际，此为天途。我所欲者，乃是尽我所能，为生民立命，为那些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发声，此为人途。此乃本心所向，九死而不悔。尽我一生，怕是也不得彻底解决这对矛盾，但只要努力去做了，总能为他人多争取一点。哪怕只好了一点点，那也是千万人的好过以往的生活。
客厅之内，忽然风声大作，关好的窗户一扇扇刮开。我仿佛听到了矿工的呻吟，农奴的咒骂，纺织女工的哭泣。万民之悲即是我悲，我看到了这最全面的矛盾，最深刻的矛盾，这就是我的武功，这就是我的路。
我带着阿乌达离开，阿乌达舅舅望着我们的背影，轻轻叹息着，“这是一条艰苦的路。祝你们好运。”

返回师门，面对布帘后的导师，我坚定地说出了我的路。
布帘猛地扬开，我终于见到了导师的真容。浓密的络腮胡子之下，是赤裸的虬结肌肉。一句同志，一面红旗，两双手紧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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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部分摘录：
“在1900年，欧洲对所有这些进步的垄断地位，还不曾受到日本发生的变化的影响，同时，欧洲社会与不够先进的社会之间的差异比以前变得更为尖锐了。”
（政府对社会的管理）“这个过程在4个领域中发展得最快也最深入，而截至1870年，不论在什么地方，在这些领域中只是采取过最踌躇的步骤。这4个领域是公共卫生、初等教育、工作条件规则和政府对公用事业的占有或控制。在这些领域中，上述过程在不同的国家内，按不同的速度发展。”
“这些事实对于了解这个时代的政治是至关重要的。即便在独裁程度最低的国家中，它既有增长权威，又有扩大民主的特点，而且，它的特点与其说是扩大民主体制并使政府民主化，不如说是走向政府决策的民主化，以及政府在其中活动的政治结构的民主化。正是这些事实说明了自由主义衰亡的原因——说明它在比较民主的国家中已经衰落，在不大民主的环境中遭到了挫败，而且在介乎上述两种情况之间的条件下，遭到了扭曲。”
“社会主义在历史上是自由主义的取代者……”
“由于世界上不同部分的不同环境和以前不同的历史，工业与技术革命和近代国家的兴起（不论在何处发生，都表现为这个时代的这种显著的特点），并没有到处发生，而只在某些国家内发生，正如在它们确实发生的地方，并没有达到同样的程度和同样的速度一样。”

“法国的厄运同德国的兴旺是分不开的。德国的一位经济学家在1903年写道“可以这样说，通过战争赔款，法国替我们完成了我们的主要铁路网。””
“事实是，对外贸易在19世纪的前半页叶，在大多数的欧洲国家的生活中，还是一个不重要的因素。”

“但是，法国的工业还受到其他方面的打击。法国工业的一些最重要的部门的声誉和繁荣，本来是从生产优质奢侈商品而来的。在许多情况下，它胜过竞争对手的主要优势，在于工人们（主要是手工艺工人）生产时的‘诀窍’和典雅风格。这类工业部门，尤其是出口工业，它们的销售对象是贵族阶层的客户。但是，当19世纪接近尾声时，世界正日益走向民主化；奢侈品的销路每况愈下，在萧条的年代里更是如此。质量高、价格昂贵的商品让位于价格比较低廉、质量比较一般而且做工不大精巧并可逐渐用机器来生产的哪些商品。这类质量一般的消费品，正是那些新近实现工业化的国家，特别是中欧的工业化国家所着手生产的。”
“……而法国却没煤。更为严重的也许是，即使开采法国所有的煤，其成本之高也使人不敢问津。”

“（梵社、雅利安人协会、印度教、瓦哈比派等）所有这些团体都获得一定程度的成就，但都没有办法赢得整个国家。特别是它们仅仅争取到正在兴起的西方化阶级中一小部分人的支持，而这个阶级由于他们所受的训练、它们的职业和信念而和新时代结合在一起的。其所以没有赢得整个国家的原因是，所有这些运动（也许上述第一个运动是例外（梵社）），都在某种程度上以不赞成的眼光来对待西方事物。因此，他们无法满足这个以某种程度上接受西方事物为先决条件的新阶级的内在需求。这个新阶级的要求是，通过为旧的事物辩解而不是为新的事物辩解，来达到新与旧的调和。”

“1898年与西班牙的战争，往往被说成是美国民族性格中一个新时代的开始；它似乎一下子就消除了地区之间的不和，并使美国人从一个内向的民族转变成为一个外向的民族。不过，民族感情本是潜在着的，战争使之焕发出来，并不是创造了它。”

“（墨西哥）在他（迪亚斯）漫长的任职期间，他一直保持了他所标榜的自由主义的外表，但他就任后不久便建立了一个高度独裁的政治秩序。军队、土地所有者、外国投资者、商人、有野心的年轻政客、甚至教会——全部得到他们急欲到手的东西，他以此来博得这些人的好感。任何反对这个政权的人都会发现自己的处境极为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