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窥视，俯仰人性

献给《法医秦明：偷窥者》，献给鬼手佛心的老秦
                                             边江/文
       孩子害怕黑暗，情有可原；人生真正的悲剧，是成人害怕光明。
                                                  ————题记
     “黑暗每时每刻都在窥探，想要汲取迷失的灵魂。”老秦在《偷窥者》的卷首语不无忧伤地写下了这句话，在我读来隐隐泛着一种苍凉和深邃之感，似是长夜难明，又如深海觅迹，较之前纯粹的法医科普又有了更深层次的递进。果不其然，偷窥者在暗夜里的窥视越猖獗，越能凸显世人面对黑暗的恐惧和无措，正如老秦在序言里写的那样，抛开错综复杂的案件和专业精确的法医学科，这部《法医秦明》系列的第六本，旨在以偷窥者贯穿全书的案件视角，直面每个人明暗面的探索，映射为人的准则和人生的态度。
    温柔和刚直一纸之隔，黑暗和光明一念之差。
秦明，大宝，林涛所领导的逗逼五人组，即上一季的红色婚礼后，又在新的一季里迎来了全新的案件。依旧是单元剧搭配贯通案的设定，依旧是插科打诨的这群逗逼们面对死亡的举重若轻，依旧是每一个案件都错综复杂又脉络清晰，甚至也能看到与前不久刚刚问世的另一个系列《守夜者》存在的人设联系。作家七弦琴式的思路笔锋去往犯罪心理和神秘社团溜了个弯，然后又悠哉游哉地回到了本职的法医世界，如果说行进到第六季的《法医秦明》还能够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的话，在我看来，是人性的拷问更递进了一个层次。
可爱的他们在初春的寒雨里开始了这一季的侦破冒险，兴奋的我们在盛夏的空调房里欲罢不能，即便逗逼的他们依旧开着乌鸦的玩笑快乐地说着段子，甚至正文前的Q版插画也透着轻松和愉悦，但当案件频频发生，尸体曝露在阳光之下，你依旧能感到彻骨的冷酷和永恒的畏惧。看来，老秦的功力又着实精进不少:
一艘幽灵的鬼船在无人的荒岛牵扯出胁迫劫财的阴谋，
一起凶恶的入室抢劫诠释了孤母烈女的情深惨烈，
一具沼泽地带的泥炭鞣尸敲开了少女十年的畏惧心门，
一间迷雾的地下室里牵扯了家庭血缘的伦理惨剧，
一辆爆炸毁尸的烈焰之车，
一口两副尸骨的诅咒棺材，
一具在40度的高温下被冻死的寒尸，
一个身着异装宛如少女的性窒息男孩，
还有一场荒山干尸案牵引出的我们闻所未闻的陪探险骗保险的隐性行业，
每一个案件都挑战着我们认知的底线。
而一直贯穿全书的，是一位遥远的故人意外失踪带出的一路问号，是大宝内心情感的纠葛释然，是七零八落的物证拼凑出的完整人性，是依靠法医的职业嗅觉还原的可怕真相。偷窥者释放的快意和被偷窥者内心的恐惧在前文楔子里如履薄冰，所有细枝末节的证据线索散落在全书的字里行间里等待读者和主人公的筛选找寻，对案件的轨迹和人性的怀疑从未远离读者的心头，突破的节点在漫长的解剖侦破后竟源于电视机的无意损毁，的而最终的真相犹如俄狄浦斯在十字路口遇到的素未谋面的父亲，即偶然纯粹，又宿命难拒。庞大的社会切面，繁杂的人设关系，细碎的证据锁链，负重的人性拷问，所有的一切交融在一起，最终在水上囚室里，将真相大白于天下。而做到这一切的，依旧是秦明，大宝，林涛，小羽毛，韩亮，是对巨人观和耻骨联合的无畏，是对血液轨迹和血性水疱的推演，是举重若轻而又心怀正义的可爱法医们。
时间吞噬了所有的细节，而法医却还原了他们本来的样子。
这大概就是老秦的《法医秦明》系列可以气贯长虹的原因所在吧，他职业的专职属性和天然的表达欲望让人们认识了这个只在港剧美剧里出现的神秘职业，以及背后深层次的，关于命案侦破的方向，和人性无尚的拷问。我相信，《偷窥者》所表达的核心案件里，吸引人眼球的不止是偷窥者的刺激和侦破的快意，更是偷窥者欲望形成的过程和障碍的顽疾，而当读者们合上书本的时候也会不禁想到，法医们挫败的不仅是凶残的暴徒和冷酷的心理变态者，更是如野火般蔓延的，对黑暗和安全感的惊恐，畏惧，不信任和胆怯。
解读人性的方式有多种，可以时时关爱，刻刻呵护，不让你看到一丝一毫的黑暗面，如课本和口号，也可以呈现人性所有的罪恶，然后带你体会修复的过程，体会它本来的模样，如警察和法医。
我羡慕前者，而敬畏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