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生晓梦迷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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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收《越女剑》,又看了一遍,那人说他最喜欢这一本,最喜欢的女主是阿青,也许只是戏言。阿青走得莫名其妙,在馆娃宫又出现得莫名其妙,她不是心机深重的人,不至于知道了意中人心所有属,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走,也不会隐忍而不发,到最后的时刻除之以后快,大智若愚就不是阿青了,她只是天真无邪的放羊少女,只是单纯地喜欢一个人,求不得会伤心,却不会伤他。我还是更喜欢《白马啸西风》,虽然李文秀牵着老白马独茕茕南行的背影很刺心。 重点说侠客行吧。这本书成于《天龙八部》后,《鹿鼎记》前。 天龙八部,名字取自佛教用语,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贪嗔痴世事无常,都在里面了,每个人都有“我执”,有情皆孽无人不冤。(感觉这个时期的金老爷子心里一定很苦,或许失恋了,悟到求不得是人生常态。) 鹿鼎记是反武侠小说,主角变得百无禁忌圆润通达了(但或许是另一种藏的更深的绝望和虚无),既有所求,又能放得下,韦小宝从小求荣华富贵女人兄弟情谊,最后放下归隐。(老爷子拿得起也放得下了,对着执念不舍几秒钟,轻轻放下,笑了) 看侠客行,主角一无所求,一无所知。小说最后主人公求和阿绣一起,求想知道自己身世,但是都不强烈。不过这样的态度,主人公反而很轻松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看来都是不如这一切从无,无所求的大智若愚。(金庸找到了求不得的解决办法,有老庄“自然无为”“绝圣弃智”的气机) 所以,我想说,侠客行是最放得下的一部,放下了所有,最近佛的一部,最出世的一部。侠客行之后的都属中庸,既出世又入世。 狗杂种跟阿绣的进展太突兀,一开始他那么喜欢古灵精怪的叮叮当当,叮叮当当也变得太快,难道她爱的只是名字不是人么?诡异得让人没办法不臆测金庸任性,只是想换女主了,也许他现实生活的感情发生了变化。阿绣也实在无情坚韧到可怕,为了她的情郎,竟可以眼睁睁看着别人杀亲爹,“任是无情也动人”啊。金庸笔下的女性角色永远有两派:带刺的红玫瑰vs有毒的白百合,被玫瑰的魅力和热烈所吸引、伤害,又遇到温柔的百合给他疗伤,大概再强大暴戾恣睢的人,都渴望有个舒服的港湾吧。 一觉醒来,小乞丐狗杂种变成了高富帅石破天,开始了他光怪陆离的奇遇记,有美食华服,有赫赫的身份,有慈爱的父母,有美艳痴情的妹子给他送上香吻,这惊喜的醒来,却像一场真正的大梦,哪怕穷尽想象力也描绘不出来。可是石破天和石中玉,就像庄生和蝴蝶,到底哪个是梦?哪个是真?或者,他们两个也只是金老爷子在“风月宝鉴”瞧见的正反面?狗杂种最后的一句“我是谁?”大概也是一句双关语吧,是作者打的一个语尽念生的机锋。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以及:金庸在后记说,他所想写的,是石清夫妇爱怜儿子的感情,以及梅芳姑因爱生恨的妒情。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李白这首诗真婉若游龙,侠客岛里的一群痴心解诗几十年,不知今夕何夕的鸿儒,却不如不读书的,总觉得这一笔意味深长啊,(是讥讽过度解读,还是死读书?)当为读书人一大哭(•̩̩̩̩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