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将在亘古的黑暗里重聚
纵是看尽娑婆世界满目苍凉,也总有皓月如歌当空挂起。
每逢一处天光乍破白昼以前,清辉流泻照进漫无边际永夜漆黑。死亡蛰伏于幽谷之荫静候彼岸的永恒,我们终将在亘古的黑暗里重聚。
——题记
纵使繁华三千如歌似锦,终是始于绚烂归于宁寂。一朝月升日落晨昏暮晓,自有纯真年代此间留芳。
冰冷的热望,灼目的寒冬;亘古的一瞬,刹那的永恒——所有的深爱都是秘密。它隐匿在黑夜的余烬兀自燃起,观者既然不能对别人的嗔痴爱恨感同身受,又何须自认超然世外,将那青春的誓约看做无耻的轻狂?
所谓少年人相知相许、极尽纯粹的爱情,大抵就如《罗密欧与朱丽叶》吧。
剧本中的时间跨度只有区区四天。曾以为一眼万年的相遇、轰轰烈烈的爱情在他们短促的戛然而止的生命中未免荒唐;时至今日,我却相信,在少年人明媚宛如朝阳的青春里,纵只是一瞬的相遇,便足以照亮亘古的长夜。
故事描述的是少年人的爱情而并非老去的一代,原来短短四天已经足够。戏剧舞台的绝妙之处正在于此:圣徒与罪孽的隐喻和问答,目光交汇、凝眸对视的刹那之间,一双璧人翩跹起舞的短暂风流,仅这匆促的一瞬,我们便可确信,他们相爱了。此情此景倘若放到现实生活委实是场闹剧,而在戏剧的舞台上,我们对这两个少年人的爱情深信不疑——正如同所有青春年少的岁月深处一度尘封的葱茏的绿影和诗意。那每一个生命在灵魂深处怀抱着满腔热望真心实意渴慕过的、每一段一无所有的青葱年华里终将逝去的——我们都曾经深爱过。
常人皆道风月种种不过白骨画皮,却不曾想那人世最妙就在这皮里春秋。
狂热的恋情终究不会圆满,青春荒唐自有刹那焰火转瞬即逝过后的苦涩和悲哀。戛然而止的生命,一意孤行的爱情,直至绚然艳烈的陨落——再不会有如梭岁月的深深沟壑攀上他们光洁秀美的额角,无须等到流年韶华的泠泠霜雪覆满少年明亮的头发,没有往后漫长年月磨蚀一切的未知恐惧和琐碎烦忧,也无需面对弥留之际折磨心智的祈祷忏悔与生离死别,他们的生命就这样在执迷不悔的青春里刻下了亘古的终局。这样一种生命在这样一种吞噬一切的炽烈的热望中燃成灰烬,一如盲目的飞蛾一味扑向黑夜尽头灿烂的火光,徒然留下凄凉的破晓悼念起死去的爱人。在家族与家族、人与人的仇恨之间,少年人的执迷与纯粹是这一片混沌的暗夜里短促的光辉,他们之于这个世界最宝贵的价值就在于他们极尽盲目的天真与执着。他们的纯粹、他们的无畏本就像他们转瞬即逝的青春和风花雪月的情爱一样注定不可能长久,死亡的漆黑却把刹那的誓约定格在了永恒的星光——再不仅仅只是空气中短暂留下的一阵芬芳,他们的存在象征着某种极致的人生,凡夫俗子的生老病死从来都不适合他们。
岁月更迭,四季轮回;月升日暮,归复来兮。繁华三千不过转瞬,刹那芳华万古人间。
我们终将在亘古的黑暗里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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