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柯》:无疑处有疑,他难以定义
文/吴情 无论是流行文化中被暧昧化的词“基情”,还是西方上世纪曾上演的同性恋游行抗议运动、女权主义运动等,在或戏谑或充满正义感的语句中,其实都站着一位巨人,米歇尔·福柯,法国著名思想家、哲学家、史学家(在有限的一生中,福柯竭力摆脱单一身份的束缚限制,当被笔者这般描述,天堂之中的他,不知作何感想),继萨特之后法国当代又一思想高峰。 《福柯》(Foucault:A Very Short Introduction),美国圣母大学哲学系教授加里·古廷(Gary Gutting)著。古廷的研究领域为当代法国哲学、科学哲学和宗教哲学,主要作品包括:《宗教信仰和宗教怀疑主义》、《米歇尔·福柯的科学理性考古学》、《实用自由主义与对现代性的批评》及《20世纪法国哲学》等。在《福柯》一书中,古廷就福柯作品中涉及的政治学、文学、考古学、系谱学、性学领域的理论进行细致而不晦涩的叙述,在传播福柯理论的同时,也促使我们思考周边的世界,有选择地怀疑所谓的“常识”(common sense)与“真理”(truth)。 让·保罗·萨特既是一位哲学家,也是一位文学家,而福柯,更多的是作为哲学家的福柯。福柯短暂而辉煌的学术生涯中,结构主义和存在主义两大思想潮流对其思想影响深远,尽管他的思想中也包含了不少解构主义(或后结构主义)的成分。古廷从福柯作品《死亡与迷宫:雷蒙·鲁赛尔的世界》(小说家鲁赛尔名气较小)入手,认为这是理解福柯“最好的出发点”。鲁赛尔居于“正统”文坛边缘,自觉进行文学试验,但他的作品引发的主要是嘲笑或冷遇。他是一个“被主流标准排斥在外的人”,一个边缘者;他的作品充满了“对主体性的拒斥”。鲁赛尔身上集中了理解福柯的两大关键:边缘者身份;拒绝主体性,或者“去中心化”。 在文学理论上,福柯以一篇《作者是什么?》来呼应罗兰·巴特的著名文论《作者已死》,就“作者”这一概念进行了再次界定,取消了“作者是谁”的问题,代之以“作者功能”;“作者身份不是一种自然身份,而是一种社会建构,这种建构因文化和历史时期的不同而异”。两篇明显带有结构主义色彩的文论推动文学研究从“作家中心论”逐步走向“作品中心论”。 在政治学上,福柯带有法国知识分子普遍具有的强烈政治关怀,对当前政治事件关注备至。与倾向共产主义的萨特不同,福柯对萨特式“普遍型知识分子”的实践有效性产生了怀疑。他认为,现实更加需要“专才知识分子”如教师、工程师、医生等深入到现实中解决难题。 古廷认为,福柯本人更近乎一位“批判知识分子”,不滥用权威身份,也不借助政治身份,而是以学术著作“提供思维工具”,推动知识的更新和纠正。 在“考古学”(福柯后又称之为“系谱学”,显然受到尼采《论道德的谱系》的启示)方面,福柯改写了观念史。他认为,思想家的个人观念很大程度上并不能完全代表观念史的全貌,个人观念背后掩盖或蕴藏着的“那些构成他们思考的历史语境的潜在结构”,其实也很关键。他以考古学作喻,旨在分析某一对象“发掘场所的整体结构”,而非某一特定的研究对象,也即“主体的边缘化”。这样的整体结构与个人的信念和行为无关,无须经验性的归纳概括,而是要求“努力建构一种具有普遍性的思维模式(知识型)”,它具体反映在主体的行为中。 在性学理论方面,福柯运用独特的话语理论展现了主流话语如何将性行为规范化、道德化。在他看来,性存在(sexuality)并非社会生产和生活的原动力,如弗洛伊德学派所述那般;相反,性存在是话语作用于一系列与性有关的行为和实践产生的结果,而后反作用于大众。在性学研究中,福柯关注到了性少数群体的现实遭遇,以及这一现状形成的社会文化原因,皇皇巨著《性经验史》便是这一思考的结晶。 福柯的主要著作包括:《知识考古学》、《临床医学的诞生》、《性经验史》、《古典时代疯狂史》、《规训与惩罚》、《疯癫与文明》、《事物的秩序》和《死亡与迷宫:雷蒙·鲁赛尔的世界》等。尽管研究领域和探讨主题不尽相同,但每一部都堪称经典,值得反复琢磨。在学术研究上,与其说福柯的贡献在其著作本身的价值,倒不如称赞福柯独特的思维方式和精妙的分析手段。他总能从我们习以为常的事物中找寻可疑之处,在无疑处有疑,以问题意识带动思考的进行。我们生活在这一世界,其实对世界如何走到今天并不完全知晓,但我们习惯居于舒适区域,逐渐丧失了质问生活、质问世界的勇气和能力。其实,只要认真思考,对这世界充满好奇,问题会自动找上你。 如要转载,【豆邮】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