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李娟
很早前就想单独分享一下《走夜路请放声歌唱》的插画,一直没有合适的契机。
今年(2021)五一,去宁波做了一场新书活动,晚上回酒店时,经过大堂后面的几排书架,第一眼就看到一本封面熟悉的漫画,问工作人员能不能借阅。回答说没问题,便挑选了几本。突然看到一个更熟悉的书脊,翻开的瞬间,感慨万千——这本书我再熟悉不过了:就是我自己画的插图版《走夜路请放声歌唱》。
书里的插图画于2014年。
2014年夏天,我和我的室友们去创业公司实习,做前端开发……那时我在尝试画画,但又不确定未来的选择,所以其他人做啥,我也做啥。
公司离学校不远,我们每天骑车上班。一天早上,我边骑车边想:要是能画李娟的书的插画就好了。为此我还做了种种假设。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就在那天,我打开邮箱,看到一封邮件,大意是邀请我画再版的《走夜路请放声歌唱》的插画,没有条件限制,可随意发挥,但时间相对较紧,请我尽快考虑并答复。发件人:李娟。
是的,李娟是我最喜爱的作家——当时,为了练习写作上的语感,我反复借阅图书馆里所有能借到的、很喜欢的苏童余华;为了消遣,也借遍了图书馆所能借到的村上春树,还有很多很多知名的不知名的书……我是说,厉害的作家很多很多,但对我而言李娟最不可取代。她的文字伴我度过了成长期最泥泞的那几年,给我带来远超出文学意义上的启发。直到现在我仍隐约觉得,我那时开始画画,有一部分原因正是出于那种启发,虽然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
接近40张图,从秋天开始画,在冬天结束前完成了。
和这些图同时进行的,是我现实中一段艰难的时光。现在看来,这本书的画恰恰就像走夜路时大声唱出来的歌声,固执、激烈,又因激烈而微微颤抖。而唯一的安慰,是头顶微弱却坚定的星光。
书在2015年9月出版。之后的好几年里,我在各个地方看到许许多多对书中插画的评价,大部分是赞美,表示喜欢;也有一些批评,大意是插画很多余,和本书的文字格格不入。无论如何,它都无法改变了。
起初,面对批评,我还是很在意的。甚至觉得,要是由彼时的我再画一遍,一定会更好。但几年过去,我又觉得:嗯,还真不一定。
总之,随着我画的画越来越多,这些画对我而言渐渐就没那么重要了。对它们的评价也不再重要了——那只是我画过的很多东西中的一小部分,是我沿途留下过的一些痕迹——而在这趟旅途中,我还在飞快地前进。
2018年春天,李娟来广州做新书《遥远的向日葵地》的活动,我才第一次见到娟姨本人。
我没有问她当时为什么突然要在再版的《走夜路请放声歌唱》加上插画,又为什么找我来画(那时我二十出头,一个彻头彻尾的新手)。也没有想过要一个娟姨的签名。
也许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就像很久以前的那天早晨,我在骑车时突然冒出的那个可能性不大的念头一样。并没有为什么。很多事情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2021.5.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