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的签名》:原谅不美好
成长,始终应该是一个学着“接纳”的过程。我们会收获这个在我们自己的认知里越发清晰的世界带给我们的惊喜,也需要承受它带给我们的考验。倘若一切其实并不美好,我们也要学着原谅。
《万物的签名》讲述的,便是这样一个关于原谅的故事。作为一本带有历史小说风格的传记体作品,它讲述了一个生于19世纪第一个年头的女孩阿尔玛充满幻想和失望的一生。作品中时常会出现关于时代特征的叙述,甚至会有“达尔文的伙伴”华莱士这样的真实人物客串登场,使得故事显得颇为真实。但这种真实感,其实更多的是通过人物塑造来呈现。
作为故事的主角,阿尔玛其实是个普通的女孩。出身豪门,长相其貌不扬,却在博物学研究上天赋异禀。可才华在大多数时候都不是一个女人可以引以为傲的资本,这就使得不起眼的阿尔玛更习惯于把自己的心思隐藏起来。对待生活,她并没有在博物学方面那样的天赋,这也就是她作为一个普通女孩存在的原因了:她会幻想,会妒忌,也会在发觉自己“卑贱的情感”后感到自我厌恶和悔恨。在早年生活里充斥并累积的误解和矛盾,只有等到阅历积成经验时才能释然——这实在像极了我们自己。
因而从这样的视角看过去,小说中出现其他的人物也就愈发真实了。我们随着阿尔玛的成长,也可以感受到在她眼中世界的模样的变化。原本漂亮但冷漠的妹妹普鲁登丝,其实也是善良且乐于奉献的;对于生活总是充满热情的伙伴芮塔,最后却孤单地死于精神病院。至于她的丈夫安布鲁斯,她的情感里一度曾充满的怨恨,却随着自己一路的寻找,变成了崇敬和怜悯。这世界也许总是这样,就算是最亲密的人,每天朝夕相处,也难免会有你不曾发现的秘密。但这秘密终究经不起岁月的淘洗,可你总要有勇气去揭开它。或者说,对于生活,看似每天都是按部就班,但积累过足够的日子,你总会发现,这些时光里,确实有什么一成不变,那便是改变本身。
同样的道理,小说里的阿尔玛也发现了,但她并不是通过读小说,而是通过自己的博物学研究。阿尔玛的专长领域是苔藓。这看似几万几亿年都不曾变化的物种,其实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了。而关于它们的进化机制的思考,让她联想到了自己的生活。“我们被世界改变,也改变了世界”。
领域到了这样的道理的阿尔玛把她的思考写成了论文,这使得她一度无限接近于“进化论”的发现。但最终,她却拒绝了发表自己的成果。这原因其实和她离开自己的丈夫如出一辙:因为爱,所以不愿意伤害;而因为爱,她也想要让一切更臻于完善。阿尔玛的理论其实已经与“适者生存”完全相同了——生物永远在改变自己,为的是求得更好的生存。只是她无法解释,倘若一切生物的行为都是为了自身,那么为何还会有像自己的妹妹那样的“利他主义者”存在呢?
她把自己的理论搁置了四年,开心地在舅舅的博物园做了四年苔藓馆馆长。于是四年后,《物种起源》出版,达尔文成了那个改变世界的天才。阿尔玛并没有后悔——在读过这本书后,她欣喜地发现自己“差不多是正确的”。可达尔文,也没有解决她的疑惑。
没有解决问题的达尔文仍是最伟大的生物学家,因为这个问题,并不应该由生物学家来解决。故事的的最后,阿尔玛已经足够老了,一次偶然的机会让她得以与华莱士——另外一个和达尔文爵士同时期发现了“进化的秘密”的人——一同交谈。她发现一切早已豁然开朗,因为她自己也已经会像普鲁登丝一样,去选择牺牲自己,来满足“他人的利益”了。这是生活的秘密,而非是进化的秘密。生活教会每个人以爱——让你相信所谓爱,会化解一切苦难;相信以爱为名的奉献,才是最有益处的劳作。
如果参透了这样的秘密,一切不美好,便很容易去原谅了。而一切用爱去看待的世界,其实也没有美好与否的分别。去拥抱一切,你便拥有了一切。这秘密藏在万物之中,也藏在你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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