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章最够味
刘瑜女士将本书暗示为“民主颂”,完全同意。但她直接把最后一章“怎么办”的内容忽略了。我摘几段,大家就明白为什么了:(这里的“我们”指美国)“当某个外国的人民普遍反对我们的根本利益,我们获得想要的东西的最好办法就是让该国人民处于按美国人民意愿办事的独裁者的高压统治之下。是的,我们希望他国人民自有和享受繁荣,但我们不希望他们自由繁荣到足以威胁我们的生活方式、我们的利益和我们的福利--这是顺理成章的。” 注意原书作者特别说道,前面几章讨论的都是“实然”问题,最后一章表达的是“应然”问题。这本书作为“民主颂”没错,但前提是全世界只有一个政府。在很多情况下,“他人之佳酿即使我之毒药”,一个国家的民主化,往往是另一个民主国家的“威胁”。在“战争与和平”这一章中,作者鞭辟入里的分析了“民主国家之间不发生战争”这一略显浅薄的偏见。他们不无讽刺的说:“假如一个民主的埃及全国动员、全民武装起来,小小的以色列几乎难以抵挡,除非美国或北约愿意尽力保护它。任何认为民主的埃及进攻以色列是异想天开的人,都应该问问19世纪北美平原上民主的原住民部落与扩张中的美国打交道是什么下场。民主化听上去不错,但只在原则上。” -- 刘瑜女士对民主的向往值得嘉许,但她难以回答这样一个问题,一个因民主而无比强大的埃及,是以色列想要的么?到底是一个腐败丛生民不聊生的埃及更符合以色列(包括美国)的利益,还是一个民主强大团结一心的埃及更受喜爱?(想想美国对待腐败孱弱的巴列维政权同民主强大的霍梅尼截然不同的态度吧) 作者又写道:“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们似乎希望外国做我们喜欢的事儿不是他们喜欢的事。不过如果我们的利益和外国人民利益一致,则很可能在该国成功实现民主化,特别存在一个急于发挥影响力的强大对手的话。”例子明摆着,因为冷战和北极熊的存在核威胁,美国宁愿用“民主”来武装西德和日本。但是“只是因为对他们有利才这么做。这种利益的趋同是很罕见的,正如外来强加的成功的民主化也很罕见” -- 换句话说,美国输出民主,“真心帮助这些国家实现民主自由达到富强”的例子是存在的,但那时一种历史的特例,是偶然,是意外。历史的常态是,民主俱乐部的既有成员不欢迎新的会员,他们宁肯外面的人永远保持独裁并因此而孱弱(因此才需要俱乐部成员的帮助,也更容易操控 -- 控制一个独裁国家的小联盟要比影响一个民主国家的大联盟难得多,不是么?)。 民主很好,但也要看山姆大叔愿意不愿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