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个时代的第一章,评《白鹿原》
我们这个时代的第一章,评《白鹿原》
从阅读《白鹿原》的第一页开始,我脑海中便不断泛起《百年孤独》的影子,结果上豆瓣一看,几乎所有读过这两本书的人都有这种感觉。这样一来,我倒觉得把两本书作对比没什么必要了,我希望尝试从另一些观点入手来简单评述一下《白鹿原》。
伍尔夫在《普通读者》中曾论述过这样一个观点:一部伟大的作品应该是那个时代的第一章,阅读这样的作品之后人们只是感觉到这不过是开始,《白鹿原》明显是这样的作品,阅读过程接近尾声时我们似乎看到另一段历史喷薄欲出。当代汉语文学中能达到如此深度和广度的小说恐怕凤毛麟角。当然,不可否认的是《百年孤独》对于八十年代的作家产生的影响无法估量。(另外,《百年孤独》超越了伟大的定义,因为当我们读到最后一个字时,我们读到的是人类最后一章的终结。)
米兰•昆德拉认为小说是西欧的传统,这一点呢,颇有些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意思。话说回来,中国传统文学中小说始终是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上,文人墨客的轻蔑态度导致了小说创作从根本目的上就不严谨,所以我始终认为小说是中国文学的软肋,好像流行音乐一样,现当代中国小说完全脱胎自西方小说的创作手法。小说在西方的发展已经趋于完善,各种类型的创作手法基本上已经成熟,中国的作家们在小说创作上沿袭西方小说的写作方式无可厚非,难道我家里的白面馍馍蒸的软塌塌,学学别人家的蒸法把馍馍蒸好就是没骨气了?《白鹿原》这块馍蒸的软硬适中哩。
1,人物:《白鹿原》的故事架构庞大无比,涉及人物众多,对于历史和政治的描写也颇为深入,称得上是我们民族的秘史,达到了巴尔扎克对于小说的标准。但也因为如此庞杂的叙事,不可避免的存在着某些缺点,对于人物的刻画大多数有些流于表面,而真正刻画深入的角色转变得总是很突兀。刻画人物流于表面已经是中国小说的通病了,若想真正呈现出一个人物必然要把这个人物放在小说世界中的历史洪流上,对每一个人物内心与世界的碰撞了然于胸,才有可能做到。《白鹿原》中数量众多的人物都给人留下一定印象,只是缺少了描绘人物灵魂的笔触。
2,魔幻现实主义:魔幻现实主义是一种奇特的创作方式,它所阐释的世界有如柏拉图所谓的完美原型,通过描写山洞墙壁上的影子来告诉我们,其实我们从来都是被锁住的人,也从没有转身去看看真实的世界究竟如何。抛却这个名词,我们对于用幻想来强调现实的做法其实更悠久一些,《红楼梦》中设置的太虚幻境就是最好的例证。人类本来就生存在相对的现实之中,所以才如此渴求故事,每个民族的故事都诞生于那片土地深处,是人类对现实的想象。之前阅读《宠儿》的时候我就很惊叹于莫里森在描写黑人的历史上运用魔幻现实主义的能力,那是一种属于黑人民族的原始的力量,其中蕴含的激情深深浸透着黑人民族的灵魂,从根本上完全不同于《百年孤独》式的魔幻现实主义。《白鹿原》中非现实的幻想并不多,也没有多么荒诞,无非就是乡村民间的迷信传说,但给我的感觉是:这就是我们民族的魔幻现实主义。白鹿初现的时候象征着一切的开始,它给白鹿原带来了是生机,也让白嘉轩的生活轨道发生转变。而后白鹿再次出现却是几个人物的死亡,也暗示着白鹿原这片土地上希望的离去。《白鹿原》中给人印象最为深刻的莫过于小娥了,但从书中对于小娥的描写人们也只是觉得她是一个娼妇,而真正让人感受到小娥的悲剧源于小娥变成鬼魂招来瘟疫的桥段,这种悲剧的力量是莎士比亚式的,悲剧是否能够震撼人心往往取决于它本身的方式是否具有强大的艺术感染力,这不是堆砌名词,仅仅描绘人类的苦难并不是悲剧,悲剧还应该是人类面对苦难时自身力量与现实无法抗衡的无奈。
3,语言:《白鹿原》的语言极尽朴素和口语化,力求刻画地方民风的特点。但是书中很多处语言升华充满灵气,在短短的一瞬间将某种印象深深地烙刻在读者心里。语言很多时候是小说的累赘,显然,陈忠实先生没有为其所累。
4,历史的必然:宿命论始终处在人们内心的潜意识中,但是就像霍金所说,即便最相信宿命论的人过马路时也会看看有没有车。然而从历史的层面上看,宿命论便扩大到一种必然性,历史的必然是无可避免的,人类历史行进的轨道就是无数个圆圈,太阳之下,并无新事。《白鹿原》徘徊在两个圆圈中间,充斥着历史的必然和肮脏,但是又不敢太过逾越当今的现状,这一点没办法细说了,我们的语言环境不是很宽松。《白鹿原》的争执意识比较中立,朱先生对于果公凉铛的评述其实就是现实,如果历史洪流真的不可逆转的话,现实告诉我们,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很多作家相信只有从艺术中人们才能看到真实,历史中并没有真实存在。人类留下的声音也必然是艺术而非历史,艺术是人类灵性的果实,历史不过是虚荣的产物。我相信《白鹿原》并不是少数的民族秘史,而是这个国家本该留给世界无数的声音之一,但是意识形态对声音的扼杀似乎无可挽回了。
从阅读《白鹿原》的第一页开始,我脑海中便不断泛起《百年孤独》的影子,结果上豆瓣一看,几乎所有读过这两本书的人都有这种感觉。这样一来,我倒觉得把两本书作对比没什么必要了,我希望尝试从另一些观点入手来简单评述一下《白鹿原》。
伍尔夫在《普通读者》中曾论述过这样一个观点:一部伟大的作品应该是那个时代的第一章,阅读这样的作品之后人们只是感觉到这不过是开始,《白鹿原》明显是这样的作品,阅读过程接近尾声时我们似乎看到另一段历史喷薄欲出。当代汉语文学中能达到如此深度和广度的小说恐怕凤毛麟角。当然,不可否认的是《百年孤独》对于八十年代的作家产生的影响无法估量。(另外,《百年孤独》超越了伟大的定义,因为当我们读到最后一个字时,我们读到的是人类最后一章的终结。)
米兰•昆德拉认为小说是西欧的传统,这一点呢,颇有些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意思。话说回来,中国传统文学中小说始终是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上,文人墨客的轻蔑态度导致了小说创作从根本目的上就不严谨,所以我始终认为小说是中国文学的软肋,好像流行音乐一样,现当代中国小说完全脱胎自西方小说的创作手法。小说在西方的发展已经趋于完善,各种类型的创作手法基本上已经成熟,中国的作家们在小说创作上沿袭西方小说的写作方式无可厚非,难道我家里的白面馍馍蒸的软塌塌,学学别人家的蒸法把馍馍蒸好就是没骨气了?《白鹿原》这块馍蒸的软硬适中哩。
1,人物:《白鹿原》的故事架构庞大无比,涉及人物众多,对于历史和政治的描写也颇为深入,称得上是我们民族的秘史,达到了巴尔扎克对于小说的标准。但也因为如此庞杂的叙事,不可避免的存在着某些缺点,对于人物的刻画大多数有些流于表面,而真正刻画深入的角色转变得总是很突兀。刻画人物流于表面已经是中国小说的通病了,若想真正呈现出一个人物必然要把这个人物放在小说世界中的历史洪流上,对每一个人物内心与世界的碰撞了然于胸,才有可能做到。《白鹿原》中数量众多的人物都给人留下一定印象,只是缺少了描绘人物灵魂的笔触。
2,魔幻现实主义:魔幻现实主义是一种奇特的创作方式,它所阐释的世界有如柏拉图所谓的完美原型,通过描写山洞墙壁上的影子来告诉我们,其实我们从来都是被锁住的人,也从没有转身去看看真实的世界究竟如何。抛却这个名词,我们对于用幻想来强调现实的做法其实更悠久一些,《红楼梦》中设置的太虚幻境就是最好的例证。人类本来就生存在相对的现实之中,所以才如此渴求故事,每个民族的故事都诞生于那片土地深处,是人类对现实的想象。之前阅读《宠儿》的时候我就很惊叹于莫里森在描写黑人的历史上运用魔幻现实主义的能力,那是一种属于黑人民族的原始的力量,其中蕴含的激情深深浸透着黑人民族的灵魂,从根本上完全不同于《百年孤独》式的魔幻现实主义。《白鹿原》中非现实的幻想并不多,也没有多么荒诞,无非就是乡村民间的迷信传说,但给我的感觉是:这就是我们民族的魔幻现实主义。白鹿初现的时候象征着一切的开始,它给白鹿原带来了是生机,也让白嘉轩的生活轨道发生转变。而后白鹿再次出现却是几个人物的死亡,也暗示着白鹿原这片土地上希望的离去。《白鹿原》中给人印象最为深刻的莫过于小娥了,但从书中对于小娥的描写人们也只是觉得她是一个娼妇,而真正让人感受到小娥的悲剧源于小娥变成鬼魂招来瘟疫的桥段,这种悲剧的力量是莎士比亚式的,悲剧是否能够震撼人心往往取决于它本身的方式是否具有强大的艺术感染力,这不是堆砌名词,仅仅描绘人类的苦难并不是悲剧,悲剧还应该是人类面对苦难时自身力量与现实无法抗衡的无奈。
3,语言:《白鹿原》的语言极尽朴素和口语化,力求刻画地方民风的特点。但是书中很多处语言升华充满灵气,在短短的一瞬间将某种印象深深地烙刻在读者心里。语言很多时候是小说的累赘,显然,陈忠实先生没有为其所累。
4,历史的必然:宿命论始终处在人们内心的潜意识中,但是就像霍金所说,即便最相信宿命论的人过马路时也会看看有没有车。然而从历史的层面上看,宿命论便扩大到一种必然性,历史的必然是无可避免的,人类历史行进的轨道就是无数个圆圈,太阳之下,并无新事。《白鹿原》徘徊在两个圆圈中间,充斥着历史的必然和肮脏,但是又不敢太过逾越当今的现状,这一点没办法细说了,我们的语言环境不是很宽松。《白鹿原》的争执意识比较中立,朱先生对于果公凉铛的评述其实就是现实,如果历史洪流真的不可逆转的话,现实告诉我们,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很多作家相信只有从艺术中人们才能看到真实,历史中并没有真实存在。人类留下的声音也必然是艺术而非历史,艺术是人类灵性的果实,历史不过是虚荣的产物。我相信《白鹿原》并不是少数的民族秘史,而是这个国家本该留给世界无数的声音之一,但是意识形态对声音的扼杀似乎无可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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