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记笔记: 《通往奴役之路》的思路
这是一本不算长,但我却没有完全欣赏到其伟大之处的著作。因为它“不是科学论文,而是通俗性著作”【Boering,6】,缺乏严谨性;而且或许也是战争时代的产物,那种紧张的时代氛围不复能为我所感知。因此虽然Hayek的自由至上主义【libertarianism】立场显露得清晰无余,但却缺乏系统的论证,而且也有过多的跳跃,由诸多的杂碎构成的。举例子来说:在战争的氛围中,不是自由,就是奴役,选择是非此即彼的。可是在普通的精神氛围中,自由与奴役的谱系之间还有宽广的中间地带:市场经济、福利国家、民主社会主义,权威社会主义…这些不是你死我活的选择,而是20%与35%的差距问题。很怀疑是否自己弄错了----这可是伟大的人物的伟大的书丫。【补充,做完笔记后,发现Hayek的线索蛮清晰的,虽然有点粗糙撒】
Boering的导言:试图跳出Mieses的单纯经济理论框框,注入历史经验的内容。把19世纪理解为自由主义的下坡路。揭示那些自以为有益无害的观念的危险。书被献给所有政党中的社会主义者。社会主义者与自由主义者的区别:手段和方法。集体主义vs个人自由,集体主义对Hayek而言是统治地位的时代精神的特征。首先把国家社会主义理解为社会主义的一种变种。也把民主社会主义与斯大林主义以及国家社会主义等同的东西。如果没有市场经济所提供的那种经济自由,过去就绝对不会有个人和政治自由。 如果自由主义秩序明显优于竞争性的集体主义制度,人们为何会离弃自由主义秩序呢?Hayek缺乏解释。他暗示说:恰恰是自由主义的巨大经济成就给自己带来了灾难,带来一种构成主义的信念。
引言:我们有重蹈德国覆辙的危险,一条几乎的不归路。对19世纪的自由主义的蔑视【11】上的类似性。法西斯主义和纳粹主义不是社会主义趋势的反动,而是其必然结果。要弄清极权主义的思想根源和发展。民族社会主义的兴起,是由于社会主义的流行,而不是普鲁士主义【17】。
Chapter 1 “被离弃的道路”, 对理想的追求产生了大相径庭的后果。在极权主义到来之前的25年,我们已经偏离了作为欧洲文明基础的基本观念。“我们逐渐放弃了经济事务中的自由,而离开了这种自由,就绝不会存在以往的那种个人的和政治的自由”【20】。Tocqueville和Lord Acton的警告“社会主义意味着奴役”。但事实是,“不仅仅19世纪和18世纪的自由主义,而且连我们从伊拉斯谟和蒙田,从西塞罗和塔西佗、伯利克里和修昔底德那里继承而来的基本的个人主义,都在逐渐被放弃。”【21】 纳粹领袖也把民族社会主义理解为一次反文艺复兴运动,是毁灭个人主义文明的一个决定性步骤。
“由基督教与古典哲学提供基本原则的个人主义,在文艺复兴时代第一次得到充分发展,此后逐渐成长和发展为我们所了解的西方文明。 这种个人主义的基本特征,就是把个人当做人来尊重;就是在他自己的范围内承认他的看法和趣味是至高无上的。”【21】这种个人主义的发展与商业的发展密切相关。近代欧洲社会发展的总方向,“是使个人从他从事日常活动时束缚他的那些习惯和成规的羁绊中解放出来。”【22】复杂的自由秩序、经济自由的系统论证则是经济活动自由发展的结果。在其中,19世纪对个人主义的增益,仅仅是使得所有阶级都意识到自由,并传播到大陆。不过这造成了一种“对控制他们自己命运力量的新感觉,是那种对于改善自己命运的无限可能性的信心。”【24】
自由主义的衰退,恰好是由其成功造成的。由于对迟缓的不满、对特权的愤慨、以及雄心,世纪之交,自由主义的原则被放弃,人们专注于新的需求、“完全改造社会、这一点已经被越来越广泛地接受。”【26】放弃了曾创造西方文明的个人主义传统。“问题不再是如何最好地利用自由社会中可以发现的自发力量,我们已经着手取消那些产生不可预知后果的力量,并对一切社会力量加以集体的和‘有意识’的指导,借以达到审慎选择的目标,以此取代那些非人化的无以名状的市场机制。”【27】
1870年左右,英国的自由主义法则开始退却,德国思想到处畅通。“西方”变成莱茵河以西,指自由主义和民主主义、资本主义与个人主义。
Chapter 2, “伟大的乌托邦”, 社会主义取代自由主义成为绝大多数进步人士所坚持的信条。社会主义用“新自由”的允诺。“它将带来‘经济自由’,没有经济自由,就不值得拥有已经获得的政治自由。” 自由词义的变化:从“免于强制的自由,是摆脱了他人专断权力的自由”【30】,到“摆脱了必然性的自由,是从环境的强制中的解放,这些环境不可避免地限制了我们所有人的选择余地。”【30】是权力或财富的代名词。
近年来对社会主义后果的恐惧浮现了。但“许诺给我们通往自由的道路一旦事实上被证明是一条通往奴役的大路的话,悲剧更惨”【31】如张伯伦所言:“社会主义者肯定会证实,至少在其开始时,不是通往自由的道路,而是通往独裁和反独裁,通往最惨烈的内战的道路。以民主手段实现并维持的社会主义,看来确实属于乌托邦世界。”【33】从社会主义向法西斯主义的转变很容易。民主社会主义的乌托邦将带领人们走向深渊。
Chapter3, “个人主义与集体主义”。社会主义概念本身有混乱,可能指社会正义、更大程度上的平等和保障等终极目标。也意味着达到这些目标的方法:废除私有企业,废除生产资料私有制,创造一种“计划经济”体制。把这种方法称为集体主义,社会主义被视为集体主义的一种。
在计划者看来,仅仅设计一个合理的框架是不够的,要求的是“一个单一的计划对一切经济活动加以集中管理”【40】。
自由主义者的论点是赞成尽可能地运用竞争力量作为协调人类各种努力的工具。为此需要精心设想出来的法律框架。反对以协调个人努力的低级方法去代替竞争。将竞争视作优越的,“是使我们的或股东在没有当局的强制和武断的干预时能相互协调的唯一方法。”【41】
问题在于,各国政府放弃了提供框架,而是改用不可调和的原则来代替竞争。“现代的计划运动是一种反对竞争本身的运动,是一面将竞争的一切宿敌都集结其下的新旗帜”。【43】
Chapter4 “计划的‘不可避免性’”。 一种观点:竞争因为技术变化而自发地消除了。倾向于垄断和计划的趋势,留给人们的选择是:由私人垄断组织控制生产还是由政府管理生产。但Hayek认为,这未必是技术进步的必然后果,而可能是大多数国家所遵循的政策的后果。考察德国的情形:在社会演进中,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避免的。体系越复杂,越需要竞争:价格体系才能在复杂条件下良好地起调节作用。 趋向计划的运动是一种深思熟虑的行动的结果,并且没有什么外在的必然性迫使我们非走向计划不可。
Chapter5 “民主与计划”。 集体主义区别于自由主义和个人主义的是,前者“他们都想组织整个社会及其资源达到单一目标,而拒绝承认个人目的至高无上的自主领域”【59】,前者是极权主义。而一个民族的福利,不能充分地表达为一个单一目标。根本不存在完整的伦理准则【61】。个人主义哲学依据的的基本事实是:任何人都只能考察有限的领域【61】“在限定的范围内,应该允许个人遵循自己的而不是别人的价值和偏好,而且,在这些领域内,个人的目标体系应该至高无上而不屈从于他人的指令。就是这种对个人作为其目标的最终决断者的承认,对个人应尽可能以自己的意图支配自己的行动的信念,构成了个人主义立场的实质。”【62】国家行为只限定于存在一致意见的范围内。
对计划必要性的一致看法,要求摆脱民主程序的羁绊。整个制度趋向于全民公决的独裁制。【70】
C6,“计划与法治”。自由国家与专制国家的最大区别在于前者遵循法治的原则。“法治就是指政府在一切行动中都受到事前规定并宣布的规则的约束”【73】集体主义类型的经济计划与法治背道而驰。法治比契约更应当被看成是人治的对立物。一方面是法律面前形式上的公平和形式上的平等,另一方面是试图实现实质上的公平和平等的各种理想,Hayek认为这是一个主要的不相容。【80】法治是自由主义最伟大的成就之一,“它不仅是自由的保障,而且也是自由在法律上的体现。”【82】但法治现在受到严重威胁。在一个经济生活受到彻底管制的国家中,甚至形式上承认个人权利或少数人的平等权利都失去任何意义。
C7,“经济控制与极权主义”。一个受指导的经济必须或多或少地遵循独裁性的路线。一个狡辩认为经济是不重要的自由:“只要放弃我们生活中属于比较不重要的方面的自由,我们就会在追求更高的价值方面获得更多的自由”【87】。但事实上不存在纯粹的经济目的。“经济动机”意味着对一般机会的需求。“钱是人们所发明的最伟大的自由工具之一。在现存社会中,只有钱才向穷人开放一个惊人的选择范围”。【88】货币形式比其它形式的报酬选择性更多。在经济追求中受控制意味着总是受到控制。“指挥一切经济活动的当局将不仅控制着那种只牵扯到次要事情的我们的那一部分生活,它将控制用于我们所有的目标的有限手段的分配。”【90】 “当局对所有消费的控制权的根源,就是它对于生产的控制”。【91】
没有经济自由的政治自由是没有意义的。“经济自由必须是我们经济活动的自由,这种自由,因其具有选择的权利,不可避免地也带来那种权利的风险和责任。”【98】
C8,“谁战胜谁”。可供选择的两种制度:极权还是市场?“我们这一代已经忘记了的是:私有制是自由的最重要的保障”【101】“那些其它的自由,恐怕就会随着自由市场的取消而消逝。”【102】
政府一旦负责经济,则一切经济或社会问题都将变成为政治问题。“谁战胜谁”是列宁发明的。这一切都必然的成为应由最高权力当局独自解决的中心问题。政府怎么运用这种权力?只有一个确切的答案,那就是“平等,即在凡是人力可以控制的一切地方的、一切个人完全的和绝对的平等。”【106】
Chapter9, “保障与自由”。在绝对意义上理解保障,反而会构成对自由的严重威胁。区分有限度的保障和绝对的保障。“必须准备作出重大的物质牺牲,以维护我们的自由。”【128】
C10, “为什么最坏者当政”。 三个理由:只有降低到道德和知识标准比较低的地方才能找到原始的高度一致性;能得到温驯者的支持;消极纲领的选择。集体主义制度的一个特点:不让个人的良心自由地运用其规则。
C11, “真理的终结”。极权政府的宣传。“极权主义宣传所引起的一种更为深远的道德影响。它们对于一切道德都具有破坏性,因为它们侵蚀了一个一切道德的基础,即对真理的认识和尊重。”【147】让多数人失去独立思考;又让少数人保持沉默。
C12,”纳粹主义的社会主义根源”。国家社会主义是一个长期的思想演变的顶点。英国人卡莱尔、张伯伦、索雷尔扮演的角色不逊色于德国思想家。国家社会主义的前辈,费希特等也是社会主义的鼻祖。桑巴特的《商人与英雄》。
C13,“我们中间的极权主义者”。英国也跟随了德国之路。
C14, “物质条件与理想目标”。自由社会绝不能从属于某个单一目的。集体主义破坏道德,我们必须首先恢复对传统价值的信心。
C15,“国际秩序的展望”。 在国际范围内实行计划那是一种赤裸裸的强力的统治。需要的是一种国际政治主观机构。“必须委托给国际主管机构的权力…是一种没有他就不能维系和平关系的最低限度的权力,也就是说,基本上是那种极度自由主义的自由放任国家所拥有的权力。还要用法律来严格限定这些权力”【220】这是一种联邦制:自由人的国家的共同体【223】
结论。把事情弄得一团糟的不是前辈,而是我们自己,是20世纪。“一项维护个人自由的政策是唯一真正进步的政策,在今天,这一指导原则仍然是正确的,就像在19世纪时那样。”【227】
江绪林 2011年6月19日星期日 九龙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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