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族歧视:你没错,但你生而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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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在脱口秀节目中死怼特朗普,而被 《好莱坞记者报》评为“纽约媒体35位最具影响力人物”之一,后又被美国《时代》杂志评为世界上最具影响力的100人之一的崔娃(Trevor Noah特雷弗·诺亚),生于非洲种族隔离时期——黑人不被允许与白人发生关系,更不被允许生下混血的孩子。
崔娃拥有科萨和犹太血统的黑人母亲与瑞士籍德国白人父亲,因肤色不够黑,也不够白,既不融于白人社会,更不融于黑人社会。
即便是他长大之后四处为种族歧视发声音,更在种族歧视事件引发的美国骚乱时仗义执言,社会的组成是一种契约,执法者和公民需要在公平公正的前提下遵守契约。而当执法者首先破坏契约时,就没有立场去指责他人不守规则。种族歧视,就是执法的一方首先破坏规则。
可依然有很多人认为,即便是一个人从未做过坏事,说过谎话,甚至对于整个社会有很大的贡献,可他们依然生而有罪。
在当代英国文坛三巨头之一的知名作家朱利安·巴恩斯的小说《亚瑟与乔治》中,就真实记录了历史上真实发生的故事,故事的主角是大名鼎鼎的侦探小说奠基人——亚瑟·柯南·道尔和乔治·阿德尔吉。
你没错,但你有罪
乔治:无罪且有罪,有罪且无罪
乔治是拥有印度血统的第三代移民,天生胆小,循规蹈矩,甚至到了十几岁的时候还会因为惊吓而尿裤子。
胆小且懦弱的乔治,一心想成为优秀的律师,而他也确实以优异的成绩从学校毕业,成为了一名律师,只是一切都在一场虐杀动物的事件中结束了——乔治被定罪虐杀动物,并“大威利团伙”的名义写信威胁警察局要杀20名女子的罪名关进监狱,在监狱受尽了屈辱和无处不在的折磨——时常被掀起舌头看他有没有藏匿根本不可能藏得下的证据证物。
实际上这一切在乔治还小的时候就已经发生了,起初的时候有人盗用乔治的名义订购各种货物,并且用极端且粗鄙的语言罗织乔治精神分裂的形象,更恐怖的是,那字体和乔治的字体如出一辙。
后来发展到乔治家附近的马和羊隔三差五地被虐杀,虐杀完之后,凶徒还会以乔治的名义用狂妄的语气发布信件。
牧师出身,始终是上帝奴仆的乔治的父亲,只认为一切不过是小孩子的恶作剧,而他们家因肤色与周遭人有异,与邻居们并没有太多的往来,不存在邻居报复的情况。
坐牢时期的乔治,几番被转移监狱,3年后忽然被释放,并没有说明到底是什么原因被捕,也没有说明为什么会释放。
警察局、陪审团,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无视和狂妄没有错,觉得乔治既无罪也有罪,既有罪也无罪。
亚瑟:真相只有一个
亚瑟·柯南·道尔从小便被母亲教导要成为骑士一样勇敢的人,所以在他成为牙医的间隙创作了伟大的福尔摩斯和华生两个100多年后依然如雷贯耳的传奇人物,他也因为笔下的这两个人物,被封为爵士,声名煊赫。
乔治的案子,是亚瑟作为一个“侦探”第一次参与的冤案申诉案件,而他之所以能让这样一个很显然钉死的案件翻案,除了他良好的社会资源、人脉、以及显赫的爵位外,更重要的是他无懈可击的洞察力。
拿到所有疑似乔治的恐吓信件时,“他读了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分类、分析、比较、注释”,最后他通过笔法(写作风格)细微的差异,推断涉案的有三个人:“两个成年人和一个男孩”,甚至精确地推断出了三个人各自的性格,一个只有单纯的恶意,一个宗教狂热,一个脏话连篇。
在整个案件审理的过程文件及所有关键证物和关键证人上,他则表现出了一个专业的侦探的明察秋毫,从被“虐杀”的马毛来自马的哪个位置,到乔治是高度近视根本不可能穿越黑夜去杀马,到证据在流转过程中出现的意外,再到陪审团毫无证据地污蔑和恶劣的推断诽谤,一一抽丝剥茧。
当然,他最勇敢的是与接手乔治一案的警察局长安森的对峙。他发现安森所有的怀疑和质问都是建立在乔治已经是个罪犯的基础上,再去千方百计地寻找可以给乔治定罪的证人和证据——甚至不惜伪造、修改证据。
安森:我不管有没有证据,但乔治就是罪人
安森是有着高贵的英格兰血统的警察局长,他对不纯的血统深恶痛绝,并且他从案件一开始认为乔治是有罪的,没有证据也要找到证据证明他有罪,甚至还主观或者客观地把真正虐杀马匹的罪犯花钱买船票扔到南非去。
但安森对于乔治的定罪看似滴水不漏,却也漏洞百出。
首先安森认为,乔治的性格有问题。兄弟姐妹都离开了家,他却住在家里,“对整个村子存在恶意”。欠了债,职业生涯出现问题,所以陷入了“王尔德式癫狂”,患上某种精神疾病,胡乱虐杀动物。
其次,安森认为什么证据证言都不必有,乔治的血统就是有罪的。甚至在乔治被关入监狱的时候发生了多起虐杀马匹的案件,行凶的人都可以无罪赦免,却只有乔治必须为莫须有的栽赃陷害付出多年的牢狱之灾。原因是乔治的帕西血统象征着野蛮,他们的祖先曾经在别的地方干过类似的事情。
第三,安森认为乔治30岁都没有结婚,没有朋友,意味着他有不正常的性渴望,而这种不正常的性渴望意味着要通过虐杀动物来纾解。
第四,安森认为乔治的弟弟妹妹们都不和父母住,可是乔治到30岁之前一直和父亲住在同一个卧室,暗示乔治可能遭受了“恶心的事情”,而这些恶心的事情造成了乔治的性格扭曲。
即便是在种种证据证明乔治无罪时,乔治依然能够依靠自己高贵的血统搞定内政部长等政府官员,在乔治的裁决书上,人们对参与案件审判的法官和政府歌功颂德,对于乔治无罪入狱用的措辞是“予以赦免”,而不是“无罪”,并且对于无辜入狱的三年不闻不问,赔偿更是只字不提。
种族歧视无时无处不在
种族歧视来源已久,始于殖民时代,在种族隔离制度为首时期达到了顶峰,这种现象更是以美国、英国等典型的移民国家尤为明显和恶劣,并且这种种族歧视严重威胁着少数族裔(比如黑人、或者非白人血统人群)在政治、经济、社会、生活、健康等方面的权益。
甚至美国的某些高官,比如现任总统特朗普都是狂热的种族歧视分子,在其上台后不止一次提出过亚裔,尤其是中国人留学、移民美国提高分数门槛,控制入境人数,限制财富金额,2014年西裔民主党籍加州参议员(Ed Hernandez)提出一项提案,要求限制亚裔入学,提高西裔和非裔在加大系统中的入学比率。特朗普也在多个场合表态,想把其他族裔赶出美国。
而种族歧视的核心就是借用纳粹主义理论作为其哲学基础——一个人的肤色确立他的身份。这套制度把南非人分为白人、有色人种(十七世纪荷兰白人和土著纳马人通婚的后代)、印度人、马来人、黑人几个基本的种群。犹太人被划为白人,华人被划为白人下面的一个亚种群,日本人则被归为"荣誉白人"。
他们的理论无懈可击:无论一个白人有没有罪,他都无罪;无论一个有色人种有没有罪,他都有罪。
《亚瑟与乔治》:差一点,差一点
说回《亚瑟与乔治》这本书。
在书籍的内页中说,这本书在角逐布克奖时微弱失利落选,转而被称为“布克奖无冕之王”,但在我看来,这部作品没有获得布克奖也是情有可原。
首先,被害者太蠢。在塑造乔治这个典型的被害者时,将他塑造的过于懦弱和智障,一个高智商的优秀律师,却不知道如何为自己翻案,甚至在别人为他翻案时,不肯承认别人没有任何原因就污蔑怀疑否定他,仅仅是因为他的肤色。当然,乔治和亲生妹妹的不伦恋情,更是一大败笔——这让警察局长对乔治性格扭曲的怀疑更具合理性,以及亚瑟为这样一个人翻案似乎有点愚不可及。
其次,骑士不够骑士。本书着重写的是“英国最后一个骑士”亚瑟(某次作者朱利安·巴恩斯在采访中称)不畏强权细致入微地侦破案件,最后用一己之力为英国建立了刑事上诉法庭的过程。
书中却花费了大量的篇幅描述了他和第一任妻子乏善可陈,只是想结婚就结婚了的爱情,以及在第一任妻子患重病期间就出轨情人,并把情人介绍给所有的家人和她双宿双飞,最后又把小三扶正,带小三打高尔夫,和小三调情。这样的描述,让这本书增添了过多和主线无关的细枝末节,甚至会转移读者的注意力,影响阅读者对于本书的理解。
第三,过于文学性。对于很多事件的描述不够清楚。比如,虐杀马匹时用了过多的修饰词,没有任何一个词是跟死亡、杀戮相关,朦胧化的描述手法,甚至让人看不出这是在作案,而是在和马匹亲昵游戏。
当然,总体而言,这是一本相对简单经典的外国文学读物。毕竟在强权、种族歧视时代,能有这样一个敢于直面不公正的律法,敢于向黑暗势力说不,敢于以一己之力对抗内政部,推进了英国刑事上诉法庭的建立的伟大作家,也是一件幸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