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史为鉴,敬畏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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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病毒疫情打乱了我们正常的生活。小区被封闭管制,多地隔离检疫,大人不能出去上班,孩子的开学日期一拖再拖。在武汉,患者、医护人员、志愿者、抗疫工作者、普通市民们团结一致,在打一场艰苦卓绝的仗。 被困在家里的日子,我翻出来加缪的《鼠疫》。《鼠疫》虽然是文学作品,是虚构小说,但传染病的发现、流行到最后被扑灭,熟悉的场景在2020年一再重复上演。我又去看了美剧《血疫》。 手机新闻上的推送,和书影音作品相对照,让人觉得十分无力。无论是虚构的《鼠疫》,还是非虚构类的《血疫》,都带给我非常大的震撼。传染病带来了巨大的破坏力,数以万计的人为此丧生,那作为普通人的我们需要了解什么呢?
在自问的同时,我们期待从科学上找出答案。 上海华山医院感染科张文宏教授的一段关于传染病的科普视频出圈爆红。张教授把严肃的科学科普讲得既风趣又易懂。随之而来,英国作家马克•霍尼斯鲍姆的《人类大瘟疫》走入了我的视线。全书一共九章,分别讲述了蓝死病、鼠疫、鹦鹉热、“费城杀手”、军团病、艾滋病、SARS、埃博拉和寨卡病毒。
世卫组织将一些由强烈的致病性物质,如细菌、病毒引起的传染病定义为瘟疫。马克•霍尼斯鲍姆是英国城市大学的讲师,主要研究方向就是医学史。他又是知名记者,文《卫报》、《星期日泰晤士报》、《观察家报》等知名报刊供稿。他是多部畅销书的获奖作家,也是专业的史学记者。《人类大瘟疫》跟张文宏教授的科普视频一样,我手写我心,用专业、引人入胜的语言来描述了疾病的定义和分类过程,可读性极强。
除了疾病本身,人类自身的傲慢、恐慌又带来更大的灾难。 “当病原体未知或不确定,疫情的信息又被封锁事,流言蜚语——以及相伴出现的恐惧——就会迅速失控。”《人类大瘟疫》中讨论的历次传染病的流行中都可以看到这些场景。也再现了《鼠疫》中加缪描写的情景。 移动互联网的普及和自媒体的即时,即使我们不在武汉,也能感受到这些被放大了的恐惧和焦虑。“恐慌到一定程度就是恐惧了。”和军团病、艾滋病流行时一样,关于新冠肺炎病毒是美国生物武器实验室制造的谣言再次被传播。我们既相信又怀疑媒体的披露和辩护。我们为同胞们呼喊,也期待着医护人员、科学家们战无不胜。
霍尼斯鲍姆是畅销医学史作家,拥有自己的书写特色:在追求冲突的戏剧效果,刻画个人与社会危机的同时,重视捕获历史的细节。他的作品区别于严谨的医学史研究,更倾向于科普。 自然界万物共生,病毒的存在也是常态。然而它们也在等待合适的宿主,一旦找到寄生对象,它们又很快进化,大肆繁衍、传播。 除了生物因素外,社会、文化因素也加剧了传染病的蔓延。每个国家都有不同的习俗文化。文化习俗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疫情的传播。比如新冠肺炎疫情,就因为适逢中国春节。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春节意味着团圆,也意味着巨大的人员流动,还意味着聚集。“聚集性疫情”这个新名词在这次新冠肺炎疫情中一再被提起,让人们不再陌生。 全球化使得全世界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我们无法寄望于与世隔绝和独善其身。交通的迅捷便利,使得传染病在一个地区爆发,随着人员的流通,很快会在各地爆发。人们离遥远国度的病毒之间,只是短短一个航班的距离。在中国已经取得了抗疫的初步胜利时,新冠肺炎病毒已经席卷全球,数以百万计的人被感染,以十万计的人员死亡。即使中国已经基本控制住本土病例,仍然需要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来对付输入性病例。
比尔•盖茨曾经担心,世界极易受到流感等致命流行病的影响。 “疾病大流行是当今世界最确定的无保险风险因素之一。”人类不断地在瘟疫中终结经验教训,开发新的诊疗技术。我们期待科学家们解决所有的难题,然而现实却与理想背道而驰。在先进的技术社会,尽管有疫苗、抗生素和其他医疗技术,传染病却并没有被消灭,反而持续地在威胁我们。 《鼠疫》的最后,加缪写:翻阅医书便可知道,鼠疫杆菌不会灭绝,也永远不会消亡,这种杆菌能在家具和内衣被褥中休眠几十年,或在房间、地窖、箱子、手帕或废纸里耐心等待,也许会等到那么一天,鼠疫会再次唤醒鼠群,将其大批派往一座幸福的城市里死去,给人带去灾难和教训。 霍尼斯鲍姆也不无忧虑地。“回顾过去一百年的流行病疫情,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将来一定会出现新的瘟疫和新的流行病。既往的经验告诉我们:问题不在于流行病是否会出现,而在于何时出现。瘟疫或许无法预测,但我们应该知道它们一定会再次来袭。”
通过阅读《人类大瘟疫》,我们可以看到人类与致命病菌共存博弈的百年史诗。以史为鉴,敬畏自然。与微生物的和谐相处,将是人类永恒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