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丑·万物美学》：美与丑，太极的阴阳双鱼

什么是“丑”？卓越的文化评论家之一史蒂芬·贝利娴熟精妙地将数个世纪以来的艺术、设计遗产和文化史串联编织在一起，探讨了丑以及与丑截然对峙的美。他对美丑本质的论述将带领我们踏上一次发现之旅。灵魂发问，如果世间根本没有丑，那么美又是从何而来？贝利以引人入胜、以信手拈来的诙谐风格，探寻和阐释了万物的审丑。

史蒂芬贝利（Stephen Bayley），世界上知名度最广的设计与通俗文化评论家之一，同时也是一位畅销书作者、专栏作家与节目主持人。《审丑·万物美学》是世界上最有启发性和趣味性的美学著作之一，也是一本通俗的科普读物。

虽然书名是《审丑·万物美学》，可是这本书做得非常精美，大开本，豪华精装、全彩印刷、图文搭配，文字有趣，配有很多美图，让人阅读起来，一点也不枯燥，反而兴趣盎然，居然有人专门研究有“丑”这种东西吗？因为美与丑，这一对矛盾的组合是人们的心智中最令人困惑的概念之一。

1、人们为什么会对“丑”感兴趣

史蒂芬·贝利在后记中对为什么要写这本《审丑》说出了以下原因：根据我所能记得的，从年幼的时候开始，我就对事物的外形样貌很关注，不可救药地痴迷，不管那是一只装番茄酱的瓶子或是一座神庙，是一个女人或是一辆车。

他要通过《审丑：万物美学》这本书来探寻和阐释对万物的审丑，探讨美丑之间的关系以及丑的意义。

雨果在《克伦威尔•序》中所言：“丑就在美的身旁，畸形靠近着优美，丑怪藏在崇高背后，善与恶并存，光明与黑暗相伴。”美和丑便是如此相辅相成、不能脱离对方的存在而单独存在的审美意识。

试想一下，过去二十多年间以韩国为代表的全球“美丽产业”的神奇超高速成长，满大街遇到的都是人造的“俊男美女”，我想，你在赏心悦目的同时，也会心底觉得悲哀，感叹：这是一个“最美的时代”，也是一个“最丑的时代”，因为这“生理之美”都是“肤浅”的，这是不能让你从心底绝对认同的“美”。

如果满眼望去都是这样的完美存在，那么美和丑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美与丑是一种强烈的对比，是人类社会差异化的显现，所以“审丑”比“审美”更能映射出人类意识的盲区。

正如本书封面丑陋的伯爵夫人一样，据说她是最丑的公爵夫人了，骨骼变形，鼻子和嘴唇之间距离遥远，滑稽而且丑的吓人，凸起的额头，乌暗的手指，同时鼻子好像被挤压萎缩成一团，她的前额与下巴也膨胀变异，倘若不说她是一位夫人，初看认为她是一位老汉也不为过。在书中更是将她与曾因为美到极致、引发战争的海伦排成对页形成对比。

可也是这位公爵夫人，在伦敦国立美术馆商店出售的明信片中，这位丑公爵夫人常居销量排行榜前列。这就论证了一个奇妙的、令人费解的定律：丑并不一定是令人厌憎的或排斥的，实际情形与我们设想的恰好相反。

正如作者所说““美”并不总是令人满足的。”

如果没有丑，那么谁来衬托美？

2、美与丑的关系是怎样的？

什么是丑陋的、什么美丽的？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角度问题一直是人类常常争论的原因，各自都认为自己的观点正确。

在我们眼中，大自然是美丽的，让人心旷神怡、赏心悦目，但是在拉斯金的眼中，山脉本身并非一直是人们所赏心乐见的，并且恰恰相反，山脉曾经代表着一种可怕的自然景观，虽然闷声不响，但包含着多重恐惧。

铁路，给人们提供了快速便利的交通，出门旅行不再那么困难，拉斯金却认为：铁路是现代文明衍生出来的丑恶，因为铁路摧毁了乡村。

我们认为自然风光是美丽的，并且把生理形态的丑（例如兔唇、毛发变异、残疾等）所生出的厌恶排斥感归结为下意识的生理反应，所以我们会轻率地认为，视觉上的“舒服”与否就是我们用来辨别美丑的标准，这是一种无法改变的生理行为。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又如何解释断臂维拉斯以残缺为美、树桩盆景以病态扭曲为美、非洲辛巴族用红泥涂抹全身以赤裸为美呢？

史蒂芬•贝利通过千余年来“审丑”观念的不断变化试图告诉我们的是：人类的视觉并不客观，会受到观念的干扰而出现认知偏差。就像唐朝时女子身材以丰满为美，现在以苗条为美，八十年代以瓜子脸和鹅蛋脸为美，如今以锥子脸为美一样，身材和脸型是客观不变的存在，而改变的不过是我们的观念和看法。

曾几何时人们疯狂追捧机械化生产的商品，而如今又开始心心念念原生态手工制品；改革开放以前，认为广大农村是愚昧、落后的，但城市化的进程、污染的不断加重使我们开始重新审视自然，回归田园又成了大众心底最真切的呼唤。这透露出人性的复杂：美丑的标准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

所以，如同世界上一切事物一样，美与丑之间也是对立面的统一，它们既是对立的，又是统一的。双方在一定条件下是可以转化的。

3、如果世间根本没有丑，那么美又是从何而来？

对美丽事物的追求应该几乎可以说是一种直觉，一种本能，所以直觉中也会带给我们很多错误的思维定势。比如，我们只喜欢美的东西，而讨厌丑的东西；认为某些东西就一定是丑陋的。

看完这本书之后，相信很多人看待美与丑的方式会有所改观。其实仅从书籍的标题就可以看出作者想表达的东西：美与丑本是一件事物共生的两面。如果没有丑，那么谁来衬托美？没有了丑，美也必定是单调无趣的。

而书中开篇琐谈的介绍更让我们理解了，正是因为有了丑，有了不可避免的丑，人们才会努力去创造美、追求美，所以丑也是诞生美的方式。贝利在书中为我们介绍了各种各样的美与丑，可谓旁征博引，为我们论述了自然、建筑、宗教、现代工业以及艺术在美与丑方面的进化与体现。

同时还介绍了哲学、艺术、历史、建筑、设计、数学等学科，让读者在研究美与丑的过程当中，对于这些学科也能进行趣味性的了解。 而每个人心中的美也是一千个观众心中有一千个哈姆莱特，从书中我们也可以看出史蒂芬•贝利的审丑观念，他尤其痛恨的就是现代工业革命，认为工业革命造就了城市的丑，摧残了自然的美。现代工业革命那蓬勃的生命力与裂变式的发展，确实对于环境及人类认知的发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工业化初期城市的脏乱嘈杂、铁路延伸对于自然资源的索取、化工行业的巨大功用与造成的污染，轰炸机美丽的外表与实际罪恶功能的矛盾、人造美女的批量生产以及随之产生的媚俗，这些都创造了大量的丑，更可怕的是有些人居然以丑为美而不自知。

在阅读的过程中，我们也许会发现，原来我们并没有特别讨厌丑的事物，丑也许代表了一种醒目、一种标志而更容易为人看到并且记住。《审丑·万物美学》这本书的可贵之处，就在于纠正了我们日常生活中很多常见的误区，并且为我们提供了一种独特的角度，很多平时我们接受并乐于追求的东西也许是丑的，而我们平时回避的、常见的许多东西也许是美的。或许换一种思维、换一种眼光以及角度，世界也可以是完全不同的。

如罗马皇帝兼斯多葛派哲学家马可·奥勒留所说：“丑并非美的对立面，而是美的一个方面；丑与不完美就像面包上的裂痕，对整条面包的赏心悦目也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