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奥斯维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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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看过一部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电影,《浪潮》,它所表达的就是“强权下的服从性”这一现象,这恰好是本书一直试图分析探讨的话题之一。另外,著名的“斯坦福监狱”实验,揭示的也是“好人”如何能在特定的环境下变成恶魔和极端环境如何挖掘心智正常者的心灵黑暗之地。搭建此实验平台的菲利普·津巴多教授说:“监牢及战场,是对人性的严峻考验,在这两个地方,权威、权力及支配彼此混杂,这股力量会让我们搁置自己的人性,并从身上夺走人类最珍视的品质:关爱、仁慈、合作与爱。”
奥斯维辛的党卫军们都是社会中普通的“好人”,甚至是受过良好教育的社会精英,他们是如何沦为刽子手并且绝大多数人至今未曾忏悔,只强调在执行任务和尽军人天职。当人性的局限和阴暗已经超越我们普通的认知,就该深层次的考量一个国家和政府对人性的影响和制约。
恰好前段时间的《乔乔的异想世界》带给我们这样的思考。乔乔是希特勒青年团的积极分子,天真无邪的一个小孩子打小就被纳粹党灌输“犹太人劣等”的思想。试想,如果乔乔没有一开始在青年团的受伤而无法训练;如果没有遇到那个藏在家里的犹太女孩;如果母亲不是作为抵抗分子被吊死......乔乔也许就是下一个希特勒,希莱姆,莱因哈德,海因里希,汉斯.......因为当时德国民众(包括欧洲其他很多国家)的主流意识形态就是排犹的。对“权威的服从”和“在群体里丧失独立思考的能力”,都是对人性的考验。
所以,《浪潮》原型,美国加州高中的一位历史教师被学生提问:“为什么德国人声称,对于屠杀犹太人不知情?为什么无论农民、银行雇员、教师还是医生都声称,他们并不知道集中营里发生的惨剧?”是主动忽略还是内心接受不得而知。
我们知道社会和环境对人性有着无可比拟的制约。但是在奥斯维辛,党卫军们的行为尚能理解的话,而受迫害的犹太人的麻木和任人宰割却叫人匪夷所思。“在集中营里挨了两年苦,犹太人帕钦斯基看到这些人走向死亡(指进毒气室)时已波澜不惊”,“人们变得冷漠。今天你进去,明天就是我进去。你漠不关心。人类可以习惯任何事情。”人类面对各种环境而改变的各种形态也是战后一直被很多人关注挖掘的问题之一。
书中说:“用不了多久,最后一批奥斯维辛幸存者和最后一批奥斯维辛行凶者都将追随那些集中营受害者而去。届时,世界上将不再有任何活着的奥斯维辛亲历者。等那一天到来,这段历史将有可能变成又一段遥远的过去。”“人类从内心深处需要这个世界有公道存在,需要无辜的人最终得到补偿,有罪的人最终受到惩罚。但奥斯维辛的历史没有给我们这样的慰藉”。后人只能在《穿条纹睡衣的男孩》这样的故事里让纳粹的孩子和犹太人的孩子手拉手走向毒气室的场面来震撼心灵,流下眼泪。
书中还写到除了德国纳粹对犹太人的种族灭绝之外,在整个屠杀实施的漫长过程里法国、波兰、匈牙利、荷兰、希腊、斯洛伐克、比利时等国家如何一步步成为纳粹的爪牙;因为各种政治考量盟军在救助犹太人方面的犹豫和不作为;在集中营被解放的各国犹太人战后面临的二次伤害……这些更令人发指的事情。
但是,天主教神父科尔贝主动牺牲自己生命去拯救别人;丹麦人对犹太人大公无私的救助;犹太女人海伦娜和纳粹军官温施的爱情;灭绝营里小规模的勇敢起义和抗争......漆黑夜空上的萤光,仍然可以照亮人性的黑暗。
“纳粹犯下的罪行让世人认识到,只要足够冷血,一群受过高等教育、拥有先进技术的人也可以做出如此龌龊之事。他们的所作所为既然已为世人知晓,我们必须从中吸取教训。丑恶的事实就摆在眼前,等待每一代人重新发现它的价值。这段历史对我们、对后人将永远是一个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