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非并不适合写长篇
这篇书评可能有关键情节透露
这部小说和《人面桃花》相比,甚至也差了很多。《人面桃花》虽然比较扯的地方有不少,但至少让人觉得是在读一本小说,这本《山河入梦》则给人感觉是在读一些呓语和废话,没有阅读的享受,更谈不上心灵的启迪了。
首先,主人公谭功达、姚佩佩的形象根本就没有立起来,谭功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立场是什么,他为何要偏执地去修普济大坝、建沼气,而不把最为核心的政治任务(农业合作化)放在心上?这从政治上就不过关,而且那些参观完苏联产生的宏大设想并不像是没有什么领导力、性格怯懦的谭功达能够坚持去做的事,这种理想虚浮而不切身。也就是说,谭功达在作者的安排下做着和自己能力、秉性不相符合的事情,这种安排显然不能让人信服。而姚佩佩的面貌则一直是分裂的、模糊的,一会儿是高傲冷酷的小姐,一会儿又是调皮可爱、不谙世事的秘书,一会儿敏感多疑,一会儿又奋不顾身地执着于想象中的爱情,作者貌似在追求建立一个圆形形象,但这种圆形是失败的。就像詹姆斯伍德在《小说机杼》中对福斯特的反驳,扁平形象有时候恰比圆形形象深刻、生动。姚佩佩的“圆形”,并不能让她的形象留存在读者的脑海中。
其次是谭功达和姚佩佩莫名其妙而又被作者刻意经营的爱情。姚佩佩的进入县政府当秘书的过程就跟童话故事一样,而且不懂规矩、各种“天真”的姚居然能在十七年那个政治风潮起伏不定的时代里被公家认可,我宁愿认为这是作者的意淫也不会把这种书写拔高,认为这是所谓的“反乌托邦”。所有的叙事应该是合乎故事自身逻辑的,这种逻辑上的断裂与矛盾在谭功达被免职、后有被下放到花家舍当巡视员时姚对谭的倾诉中更显得让人无法接受。当然,作者是给他们的爱情安排了一条线索,就是最后一封信中真正揭露的“紫云英的阴影”,但这个线索也实在过于延迟了,草灰蛇线没问题,但太远了太迟了也就失去了应有的力量。
最后,小说结尾是所谓的卒章显志,但读完真是让人觉得尴尬,好像是有点反乌托邦的意思,但明显力量很不够,因为作品本身就没有超着这个方向有真正的建树,谭功达的乌托邦理想说到底是一个双商不在线、能力欠缺者的美梦,而确实成为现实的花家舍的乌托邦也只是个点缀罢了,是作者借郭从年的口说了说自己的话。
还要补充的是,格非太不会写女人了,仅举一点,小说中的女性几乎都摆脱不了被强奸的命运,汤碧云被人大主任钱志钧强奸,姚佩佩被秘书长金玉强奸,谭功达的妻子张金芳被屠夫皮连生强奸,白小娴差点被谭功达强奸,好像离开强奸就没有办法写女性了!
正如王彬彬所说,写长篇和写中短篇是完全不同的模式,很多中短篇写得出色的作家并不适合写长篇。无可否认,格非的中短篇可谓标杆,但是,他并不适合写长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