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爱情故事——读《相爱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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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冬天读了毕飞宇的《相爱的日子》,也许是白天有事要忙,并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抒发的感觉,夜里躺下来,却突然想起了它,顺便想起了某一首羊城竹枝词:节近元宵乐未休,买灯花到四牌楼。愿郎买得灯花后,照妾青春到白头。一直觉得小人物的悲欢植根于土地,小人物的爱情固然也就能开花结果,但《相爱的日子》却给了不一样的答案。
人物的故事不需梳理了,如标题,是相爱的,但“相爱的日子”几个字一摆出来,就有了一种总结和怀缅的意味,这日子会过去的——这日子都过去了——生活有它的安排。
想说说故事的场景,和最后的分别。
故事场景的设置像一颗洋葱。表面有膜,光滑的。内里一层一层地剥开,却真的是“总有一层让你流泪”。一开始男女人在酒会认识。“大学”、“酒会”,拼凑起来有点精英的意思了,至少也该是泛精英。但这两个人跟这个背景竟然是格格不入的,于是有了后来的凌晨的风从四面塑料薄膜透进来的大排档,那时候男人在想,下次要把她请到体面的、至少四面有墙的地方去。再往里剥,是男人杂乱的租房单间、是男人工作的下半夜的菜市场、是女人发着高烧熬了两天的地下室,是另外一头触不可及的、该去看病却舍不得去的医院。留在南京的这两位大学生有多困难,不需要说了,一切都在场景里。最后为什么分别也不用说了,一切也都在场景里。
最后的分别,过分平静了。仿佛是在讨论这一次要去哪一家大排档喝番茄鸡蛋汤一样,两个人相拥着决定了女人要去跟一个年收入三十万的离异男人一起生活。在这道“选对象”的选择题里面,与之相爱的人并不在选项以内,而命题人提供的两个选项,对女人来说唯一变量是收入,所以两人一致选收入高的,其他都无所谓了,反正也都知道不爱。两个人都太平静了,可见在相爱的每一个日子里,两个人都在心里演算着相爱和分离的锱铢毫厘,以便真正的告别来临时,可以足够地不动声色、足够地驾轻就熟,正如他们最后都做到的那样。男人或许是自卑吧,正如毕飞宇在另一个故事中讲的,“自卑是一块很特殊的生理组织,下面都是血管,一碰就血肉模糊”。(《大雨如注》)而女人,或许只是想在下次生病时,能轻易去得起医院吧。
作为读者,我觉得可惜吗?有一点。我觉得唏嘘吗?并不,每个人有自己的选择。突然又想起了张智霖和许秋怡合唱的一首粤语老歌:
别离没有对错
要走也解释不多
现代说永远已经很傻
随着那一宵去火花已消逝
不可能付出一生那么多
……
——《现代爱情故事》
还是愿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写于2020年1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