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艺黑白》摘抄 纯粹是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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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nahem Pressler
——天啊,我都90岁了,还要学新曲目与新的合作方式!
——我不久前听了索科洛夫(Grigory Sokolov,1950─)演奏的《幽灵变奏曲》(Geistervariationen,WoO 24),深受震撼与启发,于是也学了。我对舒曼的爱大概永远看不到尽头吧!
Paul Badura—skoda
——我用两个笑话来回答维也纳的特色:被问到信心来自何处,柏林人会说“未来”,维也纳人会说“过去”;德国报纸写第一次世界大战战况:“情况很严重,但仍然有希望。”奥国报纸则写:“情况毫无希望,但并不严重。”──对维也纳人来说,再没救的事情都不重要。
——肖邦并非不追求速度或音量,他的性情也绝非温和。当时人记载他生气时,头发真的会竖起来!他的音乐中也有这般个性。旋律虽美,乐曲组织却极富张力,因此也不能投闲置散地演奏。但说到底,肖邦有其格调与品味,也有独特的音乐语言,但绝非暴力夸张。
——我很爱音乐,我也来自一个充满毁灭的时代。身为奥国人又目睹第二次世界大战,看到人性善良、光明面一再被否定,看到文化传统一再被摧毁,我知道我必须成为音乐家。音乐具有超越语言、族群、时空,也超越战争与毁灭的伟大力量。我需要音乐,我相信人类也需要音乐。回首这一切,我想我的决定并没做错。
——在所有经验之中,最关键的就是“受苦”(suffering)。如果不曾“受苦”,没有被生活折磨,被爱折磨,没有体验过生活的挫折与情感的苦涩,那大概无法真正了解莫扎特、贝多芬和肖邦等许许多多的作曲家,也很难成为杰出艺术家。志在音乐,丰富自己的人生,并把经历过的一切化为音乐,或许就是成为大演奏家的关键。
Jörg Demus
——当我到日本,看到歌川(安藤)广重(Utagawa Hiroshige,1797─1858)的浮世绘,深觉他对雪、对雨、对月光、对风景,对大自然的感受和德彪西非常相似,难怪德彪西会喜爱他的作品。
——李斯特也是我受不了的作曲家,总是自己摧毁自己的作品。李斯特《超技练习曲》(Étudesd’exécution transcendante)第十一曲叫《黄昏的和声》,开头很优美,到后面就噼哩啪啦一堆音。
Tamás Vásáry
——那时我最要好的朋友要结婚,非要找我当伴郎,所以他坚持等到我旅行演奏结束才结婚。当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未婚妻,便深深为她的美貌和智慧所着迷。我想我朋友实在太幸运了,竟能得到如此佳人。谁知他们度完蜜月,我朋友就出车祸死了,前后不过两周而已。这是多么可怕的事!身为他最好的朋友,婚礼上的伴郎,我当然帮忙料理后事,也天天陪着新寡的好友妻子。陪着安慰久了,我们也就坠入爱河……这就是我遇见我第一任妻子的经过。
——指挥像交女朋友,短时间就可以练成;弹琴像是“结婚”,必须真正喜爱才行。
——我曾祖父曾经听过李斯特弹琴。据说他那时非常兴奋,兴奋到居然流鼻血!
——魔鬼和美女(情欲)一体两面,这也就是李斯特自己的人生。
——如果不是常打坐冥想,我大概也不想活了。
——最伟大的作品都不是“做出来的”,而是“自己到达的”。
——我建议有心朝职业演奏家迈进的年轻钢琴家,都要有愿赌服输的勇气,无论是否能为演奏家,都必须保持对钢琴演奏的执着与狂热。毕竟音乐这条道路就像赌博,天赋能不能胜出几乎取决于运气。
——我到现在都还清楚记得当年肖邦钢琴大赛上傅聪的演奏──那是我听过最美的肖邦玛祖卡,众多竞争者当中我觉得他最称得上是具艺术性的钢琴家。我那时写信给家人,二十页的信里有十九页都在谈傅聪的演奏。所以音乐哪里有国界或学派的分别?我所听过最好的波兰音乐,可出于一位中国人之手。